水浒杀人事件(7)
2021年12月17日 作者:支离婴勺 来源:互联网 长篇鬼话
7、武大郎斗杀武松
潘金莲回来了,买了蟹黄汤包和荷叶粥。
韩德仁抽了抽鼻子,似乎闻到了一股异样的气味。
“还热着呢,你们快吃吧。”她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打开了袋子。
韩德仁和贾闯对视了一眼,都没动。
潘金莲端起一碗粥,走到病床边,轻轻地说:“我喂你吃。”她的眼神很复杂,有迫不及待,有兴奋,有紧张,还有一丝丝惋惜。韩德仁想起了电视剧里潘金莲毒杀武大郎时的眼神,和她的眼神一模一样。
他没张嘴。
“还是我来吧。”贾闯走过来,从她手里接过了那碗粥,顺势坐在了床边,把她挡在了身后。韩德仁看不见她的眼神了。不过,他能明显地感觉到来自贾闯背后的敌意。
一个护士推门进来,说:“家属来一下,该交费了。”
韩德仁对贾闯说:“你把钱给小潘。”
潘金莲说:“不用了。这钱应该我出,毕竟你是因为我才受的伤。”说完,她从贾闯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看了韩德仁一眼,跟着护士出去了。
贾闯迅速起身,把两碗粥倒到了窗户外面,又扔出去一些蟹黄汤包,假装他和韩德仁已经吃过了。
这是韩德仁设计的一个局。他知道耿大雷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心机很重,而且知道韩德仁的很多秘密,如果不能一下置他于死地,后果不堪设想。可是,耿大雷生性谨慎,想要一下弄死他,很困难。韩德仁想:只有他死了,耿大雷才会完全放松警惕,因为没有人会提防一个死人。
韩德仁决定诈死。
贾闯出去收买了一个护士,引走了潘金莲,这是他们计划的第一步。从这一刻开始,一个要命的陷阱已经挖好,就等着耿大雷跳进来了。
潘金莲回来了。
她看了看那两个空碗,眼睛一下就亮了。
贾闯假装打了几个饱嗝,走过去打开了电视机。千万别是《水浒传》,韩德仁想。还好,是新闻台,一个大胡子“呜噜哇啦”地说着外国话,听不懂。
“哎呦。”韩德仁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贾闯问。
“我的肚子有点疼。”韩德仁悄悄地扫了一眼潘金莲,发现她的嘴角有一丝冷笑。
“我去叫医生。”贾闯出去了。
潘金莲走到床边,弯下腰,盯着他的眼睛,轻轻地说:“我还有演出,先走了。”
“好。”韩德仁脸上的表情更痛苦了。
她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马上就不疼了。”
韩德仁皱着眉头,没说话。
“再见了。”她转过身,无声无息地走了。
韩德仁的神情一下就变了,冷酷而果断。
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他想。
这所医院的绿化搞得不错,院子里有许多参天大树。到了晚上,风一吹,树叶哗啦啦地响,有几分阴森。停尸房在住院楼的后面,有一大片空地,因为常年不见阳光,地上的砖头缝隙里长满了青苔。停尸房门口没有任何标识,一扇厚重的铁门,一把大铁锁,一个长着酒糟鼻的老头守在那里。
没有人知道老头叫什么,不论是谁,都称呼他酒糟鼻。韩德仁被推进停尸房的时候,酒糟鼻掀开蒙在他脸上的白布,看了几眼,嘟囔了一句什么话。韩德仁没听懂,只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
有钱好办事。贾闯收买了酒糟鼻,让韩德仁在停尸房住一晚,等耿大雷上门送死。此时此刻,贾闯应该已经给耿大雷打了电话,通知他过来看韩德仁最后一眼。耿大雷是韩德仁的拜把子兄弟,他肯定会来。
韩德仁觉得这件事有些可笑——在这出戏里,他是武大郎,耿大雷是他的拜把子兄弟,应该算是武松,贾闯是西门庆。现在,西门庆帮着武大郎设了一个局,要杀死武松……
世事吊诡。
铁门“咣当”一声响,关上了。
韩德仁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匕首。那匕首是他的随身物品,二十厘米长,无比锋利。他的伤口虽然还有些疼,但是他相信自己一定能一击得手——看到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突然坐起来,耿大雷就算是胆子再大,也得吓一跳。更重要的是,韩德仁的身手很不错,不比耿大雷差。
停尸房里有些暗,没开灯。
躺在这里的人不需要灯光。
韩德仁掀开蒙在脸上的白布,打量四周。除了他,停尸房里还躺着两个死人。白布蒙住了他们的身体和脑袋,只有脚在外面。其中一双脚很小,很尖,穿一双红色绣花鞋,应该是一个老太太。另一双脚很大,没穿鞋子,十分苍白,看上去皱巴巴的,应该是一个溺水淹死的人。
那两双脚千万别动,韩德仁暗自祈祷。
停尸房有一扇很小的窗户,距离地面有三米高,玻璃碎了,风吹进来“呜呜”地响,像是什么野兽的叫声,让人不寒而栗。
韩德仁的心跳得厉害。
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很硬,很慢,正在靠近。是耿大雷,韩德仁一下就听出来了。
铁门“咣当”一声,开了。
铁门“咣当”一声,又关上了。
“咚,咚,咚……”耿大雷慢慢地走了过来。很黑,看不见他的五官,表情不详。
韩德仁情不自禁地握紧了匕首。
“啪嗒”一声,灯亮了。
韩德仁立刻闭上了眼睛。他没想到,停尸房里还有灯。他心里忐忑不安,害怕耿大雷发现刚才他是睁着眼的。他想:要是不闭眼就好了,不但可以假装死不瞑目,还能看见耿大雷在做什么。可是,闭上了眼就不能再睁开,因为他是个死人。
现在的情况是:韩德仁看不见耿大雷,耿大雷能看见韩德仁。
形势急转直下。
只因为一盏灯。
如果没有那盏灯,他们都处在黑暗里,谁也占不到便宜,而且韩德仁可以随时坐起来,把耿大雷吓傻,占据心理上的优势。现在,他完全处于劣势了。
耿大雷慢慢地走过来,停下了。
韩德仁无法确定他们之间的距离,也许是半米,也许是一米。他不敢贸然行动,怕耿大雷不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内。
时间似乎定格了。
耿大雷似乎拿出了一本书,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此时此刻,他竟然还有心情看书!韩德仁无比震惊。他竖起耳朵,监听耿大雷的一举一动。可是,耿大雷只是慢悠悠地翻着书,没有其他任何的动作。
韩德仁要崩溃了。
他的胆子在一点点地变小。
他的勇气在一点点地消退。
过了很久,耿大雷还在翻书,不过速度明显加快了,似乎是想在书中寻找某个答案,一直找不到,有些着急了……
韩德仁有一种预感:动手的时机快到了。
翻书声戛然而止。
耿大雷慢慢地靠了过来。
一米。
半米。
十厘米。
韩德仁感觉到了耿大雷呼出的热气。
是时候了。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耿大雷的瞳孔一下子放大了。韩德仁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瞬间把匕首刺进了耿大雷的心脏。耿大雷甚至还没来得及惨叫一声,就死了。
韩德仁翻身而起,把床位让给了耿大雷。
一切都结束了。
床边放着一本很旧的书,是《水浒传》。韩德仁拿起来看了看,发现翻到了第306页,回目是《郓哥大闹授官厅,武松斗杀西门庆》。
耿大雷看《水浒传》干什么?
韩德仁心力交瘁,不愿去想。他把书扔到了一边,心想:历史没有重演,现实是武大郎斗杀了武松。
杀人之后,要处理现场。按照计划,那是贾闯的事。
韩德仁给他打电话,没打通。贾闯没接电话。他并没在意,猜想他可能没听到,打算过一会儿再打一次。
耿大雷躺在铁床上,一动不动,眼睛瞪得很大,死不瞑目。他肯定没想到自己会死,所以表情才如此惊恐。韩德仁走过去,用白布把他蒙住了。
他又给贾闯电话。
贾闯关机了。
韩德仁的脑袋一下就炸了,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头。他跑到门口,用力地推了推铁门,推不开,外面锁上了。
“有人吗?”他小声地喊。
没有人应声。
“有人吗?”他大声地喊。
还是没有人应声。
他忽然有一个直觉:门外有人。那个人阴沉着脸,屏住呼吸,把耳朵贴在铁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很远的地方,有警笛声。
韩德仁顿时慌了神。他知道,这个城市的警察一直在盯着他,还有耿大雷,做梦都想把他们绳之以法,只是抓不到证据。如果让他们发现他杀死了耿大雷,而且他被困在这里,那他们做梦都会笑醒。
他一字一顿地说:“你打开门,我给你一百万。”他想:只要能离开这里,就有机会卷土重来,东山再起。
对方无动于衷。
他提高了声音:“你打开门,我给你一千万。”
对方还是无动于衷。
他的心一下子缩紧了,大声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对方突然怪怪地笑了,是那种憋不住迸出来的笑,很短暂。
笑声过后,一片死寂。
韩德仁瘫软了。他知道,对方不想要钱,只想要他的命。
警笛声近了,更近了。
韩德仁无力地回头看了一眼,耿大雷直撅撅地躺在尸床上,身上蒙着白布,脚丫子朝天,很丧气的样子。
他知道,用不了多久,他也是这个样子。
铁门“咣当”一声,打开了。
一群警察站在门外。
韩德仁的腿一软,差一点跪下来。
几个警察冲上来,把他按倒在地,拷上了。停尸房的地面极为粗糙,他的脸贴在地上,竟然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谁出卖了他?
在审讯室,韩德仁讲了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故事:他是武大郎,钱如意是潘金莲,耿大雷是西门庆。为了掩盖奸情,西门庆给自己找个一个替身。奸情败露之后,西门庆让人假冒潘金莲,把他引到无名寺,企图用电视剧里的计谋让他像武大郎一样死去。他迫于无奈,奋力反抗,杀死了西门庆。
他希望争取到一个自卫杀人的罪名。
开始,警察以为他的精神有问题,给他做了检测。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他的精神完全正常。
警察开始核实他的供述。
他们抓到了几个耿大雷手下的喽啰。树倒猢狲散,他们很快就招了。在他们的指认下,警察找到了钱如意的尸体。他们供述,耿大雷之所以带着他们跟踪钱如意,并杀死她,是受到了韩德仁的指使。其中一个喽啰还说,钱如意死后,不知道为什么,眼睛突然睁开了,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韩德仁买凶杀人的罪名坐实了。
贾闯不承认是他发短信把钱如意引向无名寺,也不承认那个手机号码是他的,并且说他可以假冒贾闯,别人也可以。
警察调查过那个手机号码,发现它只和钱如意有联系,没法追查下去。
这件事就挂了起来。
警察又找到了支离婴勺,就是韩德仁说的那个假冒钱如意,并且自称潘金莲的女人。她不承认认识耿大雷。她是一个剧团的演员,工作快两年了,一直扮演潘金莲。据她的同事讲,她有点走火入魔了,成天说自己是潘金莲,经常往无名寺跑,寻找她的武大郎,或者西门庆。她还热衷于上网聊天,还约网友到家里,或者无名寺见面。
警察看了她和贾闯的聊天记录,问她为什么知道贾闯的真名叫孙马。她说她看过贾闯写的一篇日志,里面提到一件小事:老师上课点名,让孙马站起来回答问题,她由此推断出他叫孙马。
警察找到了那篇日志,是贾闯三年前写的,确有其事。
关于在三年级二班教室里缝制寿衣那件事,她是这样解释的:她二大爷是那所小学的门卫,年纪大了,想置办寿衣,让她帮忙。那天晚上,她感觉韩德仁的眼神不太友好,不敢留在无名寺,就去了教室。因为停电,只好点上了蜡烛。
警察找到了二大爷,证明确有其事。
关于下毒的事,警察也作了调查。他们找到了贾闯倒在外面的荷叶粥,还有蟹黄汤包,带回去化验,结果发现里面什么毒都没有。
警察认为,那天晚上她约贾闯去无名寺见面,也许只是巧合,与案件无关。
在韩德仁的交代中,贾闯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角色。
警察和他交谈了很长时间。
他只是不停地重复一句话:韩德仁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韩德仁让他收买护士和酒糟鼻,还给耿大雷打电话,这些行为构不成犯罪,警察也就没难为他。
警察又回去审问韩德仁,试图找到他的杀人动机。
韩德仁又讲了一遍那个让人匪夷所思的故事。
继续审问。
他还讲。
警察只能推测他的杀人动机:耿大雷帮韩德仁干了很多坏事,韩德仁怕事情败露,选择了杀人灭口。
还有几个细节需要交代一下——
谁锁上了铁门?
警察询问酒糟鼻,他说当时喝醉了,可能是他锁上的,也可能不是。
谁报的警?
那个手机号码的主人说,一个男人给了他一百块钱,借他的手机打电话报警。当时,那个男人把自己包裹得挺严实,他看不到对方的长相。
还有王婆,他也是参与者。
警察找到了他,证实他确实撒谎了。他不是上吊女孩的父亲,而是那个男孩的父亲。问他为什么撒谎,他闭口不言。
调查到这里,案情基本上水落石出了。
韩德仁万念俱灰。
他知道,他的生命马上就要终止了。
看守所里很寂静。
他是重犯,住单间。他睡不着,直直地躺在床上,呆呆地想。这时候,他已经明白过来了:有人要害他。可是,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最大的嫌疑人是贾闯。他应该守在门外,得到指令之后,打开门,放韩德仁出去,然后清理现场。可是,他却不接电话,还关了机。
问题是,贾闯为什么要害他?
在这三年里,他对贾闯不错,以前也没得罪过他。
如果不是贾闯,那是谁?
他冥思苦想了一夜,没有结果。他觉得,如果能想起是谁在害他,说不定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可是,他偏偏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死定了。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他被带进了执行室,法警把他固定在注射床上,连接好心率测量仪器。一个面目慈祥的男人走近他,轻轻地问:“你害怕吗?”
他想了想,说:“有一点。”
那个男人一边给他挽袖子,一边说:“不用怕,一点都不疼,很快就好了。”他没说很快就死了,这让韩德仁有些感动,他咧咧嘴,冲他笑了笑。
那个男人也冲他笑了笑,把针头扎进了他的静脉血管,又说:“你不用紧张,试着放松一点,真的不疼,就像打针一样。”
韩德仁想起了儿时给他打针的大夫。
那个男人按下了注射泵上的注射键,药物开始进入韩德仁体内。
韩德仁的嘴唇抖了起来。
他的身体开始失去知觉,脑子却无比清醒,一幅画面毫无预兆地浮现出来:
他和耿大雷喝着酒,聊天。
耿大雷讲了一件趣事:他接了一个活,去另一个城市砍掉一个男人的命根子。他很快就找到了那个男人,扒掉了他的裤子。那个男人哭着求他,还给他跪下了。他没有心软,一刀下去,那个男人的命根子就掉在了地上。那东西在地上竟然还会动,像一条没有脑袋的毛毛虫……
他当时喝了不少酒,很快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死亡来临的一瞬间,他又想起来了。
他用尽全部力气,从牙缝里缓缓地吐出两个字:“贾闯……”
他终于想明白了:是贾闯害了他,他中了贾闯的借刀杀人之计。
可惜,已经太晚了。
电脑显示屏上,他的脑电波已经从有规律的波动,变成了几条平行的直线。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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