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杀人事件(4)
2021年12月17日 作者:支离婴勺 来源:互联网 长篇鬼话
4、再生人
两年前,在一起泡温泉的时候,韩德仁发现贾闯一个秘密:他不是男人。也就是说,贾闯没有男人应该有的东西。他那里受过伤。不是男人,肯定就不能偷别人的老婆。因此,韩德仁才没对贾闯下手。
如果贾闯不是西门庆,那谁是?
韩德仁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模糊的脸,只是还看不太真切。
在路上,韩德仁讲了一件发生在坝山无名寺的事,与再生人有关。这是他前两天让人搜集到的信息。在这个城市里,他的耳目遍地都是。他能有今天的成就,绝不仅仅是靠心狠和运气。
最多的时候,坝山无名寺里有十几个再生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聚在一起,谈论再生后的感受。
有一个胖胖的女孩,叫香柳,她的前世是一只小白兔。
有一个瘦弱的男孩,叫黄墙,他的前世是一个农夫,今世还是农夫。
他们相处了一段时间,相爱了。
香柳的家人强烈反对他们在一起,原因很简单:黄墙家太穷了,穷得只有几堵黄色的土墙。
他们抗争无果,决定自杀殉情。
他们是上吊死的。
一根绳子,吊死了两个人。
无名寺有一棵很粗的树,已经枯死了。他们把绳子绕过侧枝,两头都打了一个结,各自把脑袋伸进去,同时踢走脚下的小凳子,绳子就把他们吊了起来。香柳更重一点,慢慢地把黄墙拉了上去,她的脚碰到了地面。她就往上跳,让绳子再一次把她拉上去,仿佛在玩跷跷板游戏……
贾闯把车停在村子里,和韩德仁一起上山了。
走了半个小时,他们就到了无名庙。
院子里,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正在慢腾腾地扫地。他的脸色十分灰暗,头发挺长,扎一根马尾辫,几绺灰白的发丝耷拉在长满皱纹的额头上,穿一身灰色的土布长袍,看上去像一个道士。
韩德仁说:“请问,这里是不是有再生人?”
他没说话。
“我们也是再生人。”
“你是谁?”他开口了,是外地口音。
韩德仁自嘲地说:“武大郎。”
他怔了一下,说:“长得挺像,就是个子高了点。”他又看着贾闯,问:“你又是谁?”
“西门庆。”贾闯慢慢地说。
他明显吃了一惊,半天才说:“行,潘金莲也在这里,你们一家人团圆了。”
“她在哪儿?”韩德仁问。
“出去买东西了。”
“这里还有什么人?”
“没有了。”
“你是谁?”
停顿了一下,他盯着韩德仁的眼睛,说:“我说出来,你别害怕啊。”
“你说。”韩德仁迟疑了一下说。
“我是王婆。”
韩德仁看着他,半天没说话。
院子里到处都是纸灰,还有一些没有烧尽的纸钱,有风吹过,它们四散飘飞,仿佛一只只黑色的蝴蝶。有一间偏房的门没关严实,被风吹得“咣当咣当”地响,打开,关上,又打开,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进进出出。
“谁烧的纸钱?”韩德仁问。
“我。”
“给谁烧的纸钱?”
他没回答。
韩德仁往正殿看了一眼。门开着,佛像孤独地站在那里,木头案子上摆着两个盘子,里面是一些干巴巴的水果,还有一个香炉,插着一把燃烧着的香,烟雾缭绕。
没有异常。
“前几天,这里是不是出事了?”韩德仁又问。
“我出差了,昨天刚回来。”
韩德仁一怔:“你出差了?”
王婆理了理额头上的头发,淡淡地说:“去外地参加一个再生人研讨会。”
“潘金莲在这里住多久了?”
“昨天刚来。”
“也就是说,昨天之前这里没有人住?”
“对。”
韩德仁就不再问什么了。
王婆胡乱扫了几下地,问:“你们打算在这里住几天?”
“两天。”韩德仁说。
“行,交九百块钱的伙食费吧。”
“还要钱?”
“你还打算白吃白住?”
韩德仁挥了挥手,贾闯走上前,取出九百块钱,交给了王婆。王婆一边数钱一边说:“这事儿有意思,西门庆竟然当了武大郎的跟班。”数完钱,他指了指东西偏房,又说:“你们随便住。”
韩德仁问:“潘金莲住哪一间?”
王婆指了指其中的一间西偏房。
“我住她隔壁。”韩德仁说。
贾闯选了一间东偏房。
王婆说:“你们先收拾一下,我去准备晚饭。”
韩德仁问:“这个无名庙是什么时候建的?”
王婆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和你们一样,是北宋年间的。”
韩德仁怔忡了一阵子,去了西偏房。
这是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屋子,有一张老旧的木床,床腿上有雕花,很拙劣。有一张脏兮兮的长条桌,桌面上落了一层灰。没有窗户,屋子里的空气有些沉闷。韩德仁摸了摸被褥,潮乎乎的。
他把东西放下,坐在床边发呆。他认为,这是一个局,一个人为设计的死局,目的就是要置他于死地。从那个古代人出现开始,这个死局就拉开了大幕,后来出现的所有人,都是这个死局中的一枚棋子。
到底是谁设计了这个死局?
现在还没有答案。
韩德仁现在更想弄明白另外一件事:钱如意是死是活。他相信,凭耿大雷的能力,完全可以在杀死钱如意之后,把所有的痕迹都擦除掉。问题是,如果他不想杀死钱如意呢?
当耿大雷告诉他,贾闯是西门庆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如果他不知道贾闯的秘密,肯定会相信耿大雷。可是,他知道贾闯绝对不可能是西门庆。从那一刻开始,他把怀疑的目光对准了耿大雷。
也许,耿大雷才是真正的西门庆,贾闯只是他找的替死鬼。如果贾闯没有撒谎,那个把他引向无名寺的女网友,很可能是耿大雷的人,这也就能解释她为什么要约贾闯在那个时间那个地方见面了。
如果耿大雷是西门庆,那钱如意极有可能还活着。
如果是耿大雷设计了这个死局,那么他为什么要在钱如意脸上贴那张纸条,指名道姓说她是潘金莲,那个举动明显是在出卖她。
还有,那天晚上钱如意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去无名寺,肯定是有人约她去的。
那个人是谁?
韩德仁曾经让人查过钱如意的通话记录,发现那天晚上她只和一个号码用短信交谈过。奇怪的是,那个号码登记的机主竟然是贾闯。
韩德仁的脑袋都大了。
天色暗了,有风。很远的地方,有哭声,有男人,也有女人,女人比男人多一些。大风把哭声扯碎了,一丝一缕地飘过来,钻进耳朵里,让人浑身发冷。
贾闯有些烦,关上了门。
他拿出手机,上了网,发现支离婴勺在线。
在干什么?他问。
闲着,躺着。支离婴勺立刻回复了,似乎一直在等他。
我在坝山无名寺。
在那儿干什么?
闲着,躺着。你来吗?
过了三分钟,支离婴勺才回复:好。等我半个小时。
贾闯在床上躺下来,等她。
其实,他和她已经见过一次面了。不过,那次见面他没看见她的脸。
大约半个月前,他在网上瞎转悠,认识了她。她很能说,一上来就主动跟他搭话。她说她是占卜师,知道很多正常人不知道的事,还能预知未来。
贾闯不信。
网上这样的骗子太多了,多如牛毛。
她说贾闯只要把身高和发型告诉她,她就能算出他叫什么。贾闯觉得身高发型与姓名没有什么关系,就告诉她了。当时,贾闯用网名跟她聊天。他的网名就叫“网名”。
过了一会儿,支离婴勺回复了:你叫孙马。
贾闯大吃一惊。
不是因为她没说对,而是因为她竟然说对了。
贾闯的真名就叫孙马。
他现在不是西门庆了,以前是。在殡仪馆上班的时候,他和好几个女人有暧昧关系,都是别人的老婆。他游走在几个女人中间,游刃有余。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此言极是。
其中一个女人的丈夫察觉到了异常。他找了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把贾闯的命根子给废了,并且告诉他,离开那个城市,否则就要他的命。贾闯惹不起那个人,只能远走他乡,隐名埋姓,当了韩德仁的司机。
这些事,他没告诉任何人。
支离婴勺怎么会知道他的真名?
我们见一面吧?贾闯问。他想看看她到底是谁。
行。她痛快地答应了。
在哪儿见面?
我在春江路一号,你来。她又发过来一个详细的地址。
贾闯上网打开本市地图,找到了春江路,在北郊。那里是一片新区,很冷清,空房子比人还多。他出了门,坐出租车就去了。
时间是下午五点。
阴天,无风。
半个小时之后,贾闯到了春江路。路上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一辆车。路两边是几十层高的楼房,一栋挨着一栋,密密匝匝。他走了一阵子,找到了春江路一号。那是一个新建的小区,大门关着,没看见保安。
贾闯给支离婴勺打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
路边有一间铁皮屋,卖青菜馒头,油盐酱醋。贾闯走过去,看见一个女人在低头数零钱。他问:“大姐,请问这小区的保安去哪儿了?”
那女人抬头看了他一眼,迅速把零钱收进抽屉,说:“他去西边了。”
“我怎么进去?”
“你干什么?”她警惕地问。
“找人。”
她没说话。
贾闯就买了一箱牛奶。
那女人说:“业主都有门禁卡,能打开门,你跟着进去就行。”
贾闯提着牛奶,站在门口等。过了老半天,一个老太太推着一辆小车过来了,车上坐着一个小孩儿,两岁左右,又黑又瘦,眼神直直地看着贾闯。
老太太用门禁卡开了门。贾闯殷勤地帮她扶着门,让她推着小车进去。她瞥了贾闯一眼,眼神很警惕,匆匆走了。
天已经黑了。
小区里没亮灯,黑咕隆咚的。绿化极好,到处都是幽深的灌木丛,还有一处喷泉,流水声空洞而寂寞。
贾闯找到了四号楼,走进去,发现电梯没电。电梯口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纸箱子,上面没有字,用透明胶布封着,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贾闯看着它,忽然觉得它很突兀,有一股不祥的气息。
支离婴勺住在二十七楼。
贾闯慢慢地往上爬。
应急灯亮着,光线绿幽幽的,像极了恐怖电影里的画面。楼梯上落满了灰尘,还有一些杂物:没有鞋带的旧皮鞋,一只眼睛的洋娃娃,干瘪的仙人球,半拉砖头,黑色的木头盒子,电灯泡……
一些无数条腿的虫子在楼梯上爬来爬去,肆无忌惮。
贾闯绕过那些它们,小心翼翼地走。用了二十分钟,他终于爬上了二十七楼。没有灯,很黑。他跺了跺脚,感应灯也没亮。
一扇门突然打开了。一个人影站在门后,黑糊糊地看着贾闯,说:“你找谁?”是个女人,声音很沙哑,很难听。
贾闯迟疑了一下,试探着问:“支离婴勺?”
“是我。”
“我是网名。”
“进来。”她退了回去。
那扇门还开着,像一张四四方方的大嘴。
贾闯慢慢地走了进去。一进门,他就看见客厅里有几盆高大的植物,叶子极大,都长到屋顶了。还有一些绳子,从屋顶上吊下来,不时碰到他的脸。他感觉自己掉到了一个巨大的蜘蛛网上。
支离婴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过来坐。”她招呼他。
贾闯把牛奶放下,走过去坐了下来。沙发是皮质的,很凉。他扭头看她。房子里很黑,看不见她的五官,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她扎了一个马尾辫。
“怎么不开灯?”贾闯问。
“停电了。”她轻描淡写地说。她把头扭到一边,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又说:“不好意思,我感冒了,嗓子都哑了。”
贾闯怀疑她的声音从小到大都是沙哑的。
“我问你件事……”他说。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她打断了他,“我告诉过你,我是一个占卜师,知道很多正常人不知道的事,还能预知未来。”
这明显是在掩饰什么。
贾闯沉默不语。
“你不相信?”她慢慢地问。
贾闯扭头看着她的侧脸,毫不掩饰地说:“是的,我不相信。”
她盯着黑糊糊的电视机,淡淡地问:“那你为什么来找我?”
贾闯一时语塞。
她又说:“你不说我也知道。”
贾闯竖起耳朵,等待下文。
她一字一字地说:“因为你心里有鬼。”
贾闯抖了一下。
她似乎是笑了笑,接着说:“你的名字是一个秘密,你以为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其实你错了。除了我,还有另外一个人也知道这个秘密。”
“是谁?”贾闯追问。
她却不说话了。
风越刮越大。窗户开着,隐约能听见外面似乎有人说话,像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在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讨价还价,又似乎是夫妻俩在为某件琐事争吵。这里是二十七楼,外面怎么会有人说话?
贾闯再仔细听,却什么都听不到了。他觉得,他和她之间缺乏男女网友见面时该有的暧昧,却多了一股阴森,而她的心里似乎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支离婴勺突然说。
“什么秘密?”
“有人要害你。”
“谁?”贾闯警觉地问。
停顿了一下,她有些沮丧地说:“我也不知道。”说完这句话,她不看电视机了,扭头看着一扇紧闭的门。
那扇门后面是什么?贾闯想:可能是卧室,可能是卫生间,可能是厨房,也可能还是一个客厅,另一个支离婴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盯着门的背面……
他打了个激灵,不敢再想下去了。
“你怎么知道有人要害我?”他又问。
“我是一个占卜师。”
这话跟没说一样。
贾闯觉得她有些不可理喻。他站起身,说:“不好意思,我得走了……”
“我送送你。”她也站了起来。
贾闯往门口走。
背后一声咳嗽,很短促,似乎是那种实在憋不住迸出来的咳嗽,还没结束就憋了回去,显得十分鬼祟。
他猛地回过头。
支离婴勺慢慢地抬起手,捂着嘴,又咳嗽了几声。
她在掩饰什么。
她的咳嗽声虽然沙哑,但是还能听出是一个女人的咳嗽,而刚才那声咳嗽无比坚硬,完全是一个男人发出的声音。
这个房子里还有一个男人!
贾闯顿时察觉到了危险,仓皇逃了出去。
一声巨响,房门迫不及待地关上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黑糊糊的。
他始终没看清她的脸。
那些天,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头,认为她肯定是一个他熟悉的人,否则她不可能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他想再约她见一面,可是她一直没上线。前几天晚上,他终于等到了她,约她见面。她答应了,让他去坝山无名寺。他犹豫了很久,还是去了。可惜,他还是没能看清她的脸,却遭遇惊魂一幕。
这一次,他能如愿吗?
“潘金莲回来了?”院子里,响起了王婆的声音。
贾闯下了床,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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