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魂野鬼(3)
2022年03月29日 作者:鬼怪屋 来源:鬼怪屋故事网 民间异闻
林宝又自黯然神伤起来,“如今在这里耽搁下来,还不知道赶不赶得上,哎,到手的状元也许都丢了。”
“你跟你们家少爷很久了么?这么希望他高中状元。”
林宝掰着手指头算起来,算了半天,终于回道,“我跟少爷四十三天了。”
“四十三天?”小夜奇道。
“是啊,我原是流浪的孤儿,到处要饭吃,又因生得瘦小,老是遭人欺负。那日在杭州被人打得几乎死过去,就被我们家少爷救下了。原本少爷要马上上京的,为了我还耽误了十多天。我伤一好就跟着少爷上路了。”林宝心里感激,眼泪就梭梭而下。
小夜叹道,“原来也是个可怜人。”
小夜却从此对林宝生了戒心,自此对林宝的问东问西,总是思虑再三才会回答。
林宝慢慢地灰了心,也不敢去跟林少卿多嘴,怕又吃力不讨好。
这日清晨起来,林宝就沿着院墙绕来绕去,也不知踩死了多少只蚂蚁。
林少卿看不过去,喝道,“这么百无聊赖,就出去瞎逛也好,别在我面前晃得我心烦。”
林宝委屈地望过来,撇了撇嘴,便自去了。
出得大门,迎面便是萧瑟的秋意。
林宝缩了缩脖子,嘟囔着,“不知道会在这里耽搁多久,少爷不知什么时候会醒?眼见着就快下雪了,鬼不鬼就打算入冬就把我们吃了,好给自己添点血气抗寒?”
说罢却又摇了摇头,自己也觉得自己可笑。
走上百步,便进了林子。这大宅的基地仿佛就是生生从林子边挖出来一般,方圆几百步俱是苍苍的树林。
虽然知道只需走上几里地,便可出这林子,林宝每次走时还是会心惊肉跳,就怕忽然跳出个妖魔鬼怪来把他拖了去。
小灌木后面总会有些小妖怪吧,否则何以那叶子会冷笑一样淅淅地响;树顶上也许会有怪鸟栖息,否则何以总有怪异的回声游荡……
终于走出林子时,林宝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定了定神,暗道,“我的决定看来没错,这地方实在诡异到了极点,我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林少卿眼见着天色灰暗,料定胡小姐这日必然会出房,便寻了过去。
原来胡小姐身体极弱,三天倒有两天会病卧在床。假如遇着天气情好的日子,偏又懒怠出门,总是厌厌欲睡。勉强来见林少卿,也提不起精神,只是神色暗淡的坐在一边。
久之,林少卿习惯了胡小姐的习性,便只在阴天前去寻她。
果然,这日胡小姐神清气爽,见林少卿进门便喜气洋洋地立起。
“你来了。”
“恩,我来了!”林少卿微微笑着。
难得侍立一旁的小夜忽然插嘴道,“今天可是个好日子,是我们家小姐的生辰,公子可得多说些吉利话。”
胡小姐却连忙打断了小夜的话,“你乱插嘴做什么?小心我撕你的嘴。这么多年,你何时见我过生辰?每年不都含糊就过去了?”
小夜却也倔强,辩道,“今年不是有林公子在么?就算不需要大操大办,至少要吃碗寿面吧?”
胡小姐正举手欲打,林少卿却拦在了她面前,“小夜说得不错,也是难得的机缘,吃碗寿面吧,多福多寿。”
眼见着小夜喜滋滋地领命而去,胡小姐却黯然起来,“我这样的人,还求什么多福多寿?”
林少卿叹了一口气,道,“你皆是太看不开的缘故,才弄得人一日瘦比一比,憔悴得让人心疼。但凡宽慰些,这日子也不会似古井无波……”
胡小姐闻言一惊,却抬起手来轻轻轻轻抿了抿头发。袖子便随着抬起的手缓缓下滑,漏出手腕处一颗朱砂痣来,鲜艳欲滴。
林少卿抬眼往去,正巧看到,猛然浑身俱震。
这时,却听见外边喧闹异常,期间夹杂着林宝的高声喧哗。
两人连忙起身往外间去看个究竟。
一转出照壁,便见着林宝和哑仆在门前互相推攮、相持不下。
而小夜却拦着一个打扮怪异之人。那人三尺长须,束起的头发上套了个金冠,着一身邋遢的道袍,左手里举着柄木剑,右手却不知拎着一坛子什么物事。
分明是个巫师,嘴里且嚷着,“兀那女鬼,道爷来了,还不显出原形?”
胡小姐勃然变色,转头面向林少卿,喝道,“你竟是还未相信我是活人,还请这等腌喳小人来除鬼么?”
林少卿骇然,连忙辩解,“不是我,定然是林宝捣的鬼。”
胡小姐不信,“林宝若无你的授意,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事来?”
林少卿面色惨然,“确实没有我的授意,林宝这奴才太胆大妄为了!”
“那你去把这腌喳小人赶走,连林宝也赶走,或者索性,你自己也走吧。我这是清净的宅子,不想让人这么乱闹。”胡小姐别过脸去,眼里的怒火忽地消失不见,只剩平静幽深的眸子,看不出内心波澜。
谁料想,那道士却终于拗过了小夜,朝胡小姐直扑过来。
胡小姐慌张后退,伸手欲拉林少卿抵抗,林少卿却楞在当地没有动弹。
眼见着道士举起右手拎的坛子,呼啦啦倾倒过来。顿时红光一闪,血腥气四起,胡小姐身上的湖绿衣衫尽被染红,连脸上也沾染了几滴。
原来那道士提的,竟然是狗血。
胡小姐颓然倒地,哀怨而愤恨的眼神直望向林少卿。
林少卿打了一个冷战,却没移步。
道士却没罢休,举着桃木剑便欲施法,却被小夜背后一棍子击倒在地,嘴里的咒法尚不及念出。
哑仆和林宝也已停了撕打,两人亦楞在当地。
林宝百思不得其解,喃喃自语,“怎么?女鬼不怕狗血么?怎么没有消失不见呢?”
胡小姐抬起眼,眼神凄婉而愤怒,眼泪如汩汩泉水,肆意而下,“你说你没授意,你却一直在一边旁观,你要我如何相信与你无涉?你到底是想要我多福多寿还是赶紧消失?”
小夜终于清醒过来,上前扶起胡小姐。
胡小姐蹒跚着起身,两人抬步往内室走去,地上只剩一大滩狗血,触目惊心。
是夜,窗外又是冷雨绵绵,如细碎私语,潺潺不尽。
窗内,烛光如豆,一室昏黄。
林少卿勉强擎着《庄子》,却久久停在一行字上,直看得眼前墨字飞舞。
终于撑不下去了,啪的一声,林少卿猛把书直扣到桌上,眼光随之直射到跪倒在地的林宝身上,林宝只觉浑身一寒,假如林少卿眼中能带刀的话,林宝怕已是片片飞散。
上午的闹剧甫散,林少卿就径自回房,脸色如万年寒冰,似乎再无消融的可能。
林宝吓得肝胆俱裂,抖缩着相跟回房。
林少卿却连正眼也不给林宝一个,林宝手足无措,呆立半响,终于双膝一软,扑通跪倒在地。
这一跪实在是跪了良久。而且得罪了主人,小夜都未来请他们去用晚膳,林宝心里也把自己骂了一千遍一万遍,怎么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来?胡小姐并未显形,却把林少卿得罪得话也不说,甚至连自己的五脏庙都没人祭了。
直跪的双膝发麻生疼,如万蚁穿身,林宝几乎无法忍耐了,只好东歪一歪、西斜一斜,试图减轻痛苦。
幸好林少卿终于记起了林宝这号人。
“看来,是留你不得了。”林少卿喟然长叹。
一听这话,林宝根本顾不得膝盖了,顿时磕头如捣葱,“少爷,您千万不能赶我走。我知道,我是做错了事,但是少爷请念在我是一心一意为少爷打算的份上才这么做的。我不想少爷陷在这里走不出去啊!”林宝忍不住大哭起来,一时涕泪滂沱,只觉得天下最冤枉的人便是自己。
“别磕头了。”林少卿到底于心不忍,“我已下定决心,一定要在此住停留。你必定还会寻机捣乱。”
林宝抬起头来,含糊地道,“我向少爷保证,我一定不做错事了。我向老天发誓,假如还是不听少爷的话,就天打雷霹。”
林宝的额头上有微微的血丝渗出,林少卿见了,心下黯然。林宝终究也是为了自己,只是一个傻孩子罢了。“你也知道,我一向并不把你当奴才使唤,我也不忍心让你一个人继续游荡去。可是,就算你赌咒发誓,终究是本性难改,叫我如何处置你才好?”
林少卿的目光里有些晶莹的水色,仿佛便有泪出,却到底忍住了。
林宝猛然起身,却因膝盖无力晃了晃身子,但是心里的倔强已起,一时间仿佛有了新生的力量,“我这就去向胡小姐赔罪去。”说罢,便推门冲了出去。
秋天的冷雨打在脸上,已有微微的寒意,林宝的心却是热的。
林少卿欲追赶已然来不及。
彼时,胡小姐也无法入睡,前情往事历历在目,如今却又让人轻贱,这次第怎一个伤字了得?“青灯照壁,冷雨敲窗,此恨绵绵无绝期。”
那泪,终于忍不住,潸然而下。
身上的狗血是已经洗去,心里的伤怕是再也无法痊愈的了!
林宝却已奔至胡小姐屋外,扯着喉咙大喊起来,“小姐,上午的事全是我错,和我家少爷完全没关系,都是我自作主张胡乱办事。我家少爷气急了,要赶我走,若是你不原谅我,我就没活路了。我这就给你跪下了。”
屋外,似乎扑通一声,和着淅沥的雨声,听不真切。
胡小姐心里疑窦丛生,欲信又生疑,这是不是林少卿使坏的伎俩?先是算计了我,后又来笼络我?
屋外却没了声响。
良久,胡小姐终于批衣起身,拉开一条门缝,冷雨就和着风直灌进来。
胡小姐不由打了个寒战,盯睛看着,林宝赫然跪在雨里,动也不动,一脸倔强。
也许,怪不得这个刁奴,他也是一心护主。
念头忽转,心里的悲戚似乎也弱了很多,胡小姐犹豫着,终于扬声喊道,“回去吧。今天天色很晚了,让林公子明天来找我,我会给他一个交待。”
林宝迟疑着,见胡小姐坚决的神色,终于慢慢起身,蹒跚着去了。
胡小姐却仍立在门口,任冷风呼呼吹过,仿佛吹透了她单薄的身子。刹那间,身子仿佛透明了,只剩冷风留下的冷。
终究还是不能遗忘过去么?还需要对一个人合盘托出么?这个人值得我托付信任么?
那边厢,林少卿却也是徘徊不定。
听了林宝的回报,林少卿似乎并未轻松多少,只淡淡地嘱咐林宝,“今天你跪累了,还淋了雨,赶紧去换身衣服歇了吧,免得着凉了。”
林宝如领圣旨,奔也似的去了。
林少卿神色怔忪不宁,他眼前总有一抹红色挥散不去。仔细辨来,那红色却不是日间那刺目的狗血,分明是胡小姐腕间那鲜艳欲滴的朱砂痣。
曾几何时,也有这么一个美人,雪白的皓腕上朱砂痣鲜红欲滴,如画的眉目间情深款款。
美人一袭粉红的薄衫,就倚在荷塘边的软塌上。
彼时荷花亭亭玉立,塘边古树浓茵如盖。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可是这荷花的艳却不及你半分!”他笑着对美人说道,心里是无穷无尽的蜜意。
美人莞尔一笑,刹那间神光四射,这绝世容光使得荷花都不禁低了头。
……
林少卿木立窗前,不知今夕是何年!
林少卿才落座,小夜就递过一盏茶来。
几枚碧油油的茶叶,还飘着几朵枯萎的茉莉,欲开未开。林少卿轻轻吹了一口气,那茉莉就荡开去,仍旧是仄仄未开的姿态。
胡小姐插言道,“这是去岁的茉莉了,无论怎么吹它,都无法完全展颜了。”
林少卿默然。
秋雨并未停歇,仍旧淅沥地敲着窗。
屋内并不敞亮,满是秋雨带来的湿冷。
“小夜,你下去吧,我和林公子说些话。”胡小姐吩咐道,小夜便悄然退出。
“我欲再信你一次,只盼你不辜负我这信任。”胡小姐的眼中有些微微的火光,一闪又不见了。
林少卿闻言便抬起头,目光灼灼,“我也只盼着能一直不辜负你的信任。”
“我的闺名唤做不归,没成想最后竟真遇到一个不归的结局。”
胡不归原是苏州人氏,也是当地望族。家中还有一个兄长,从小便受尽万般宠溺,被父母当作掌上明珠。
胡不归天生聪慧,从小便爱琴棋书画,无所不通。
未到及笈,便已生得风liu婉转,名声传遍苏州,上门求亲的人几乎踏破了门槛。
胡不归却全未肯应,父母溺爱甚深,又念及她尚年幼,便一直未允婚事。
岂知胡不归心里自有念头,一颗心早就寄在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兄身上。
表兄也是天纵奇才,天文地理无所不精。兼又生得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两人青梅竹马、郎情妾意,但却从未把这情爱两字说出口。胡不归总以为是心心相映,无需多言。
她也盼着表兄来提亲,却因羞涩也无法开口。
胡不归18岁那年,父母终于决定要为她许配婚约,考虑地全是门当户对的人家。
可是,胡不归抵死不从。
表兄听闻竟然来劝胡不归,说什么男婚女嫁、天经地义。
胡不归怒极,以为表兄是来试探心意,终于亲口承认,此生只愿嫁表兄一人。
表兄无奈,只得道出苦衷。两家虽然是中表之亲,家世却相差许多,表兄父母早年便已亡故,在世只孑然一人,甚至连上京赶考的盘缠都凑不齐,于是始终不敢贸然求亲。
胡不归那里计较这些,便撺掇着表兄去求亲,还力保父母一定会应允。
世上哪有愿意女儿吃苦的父母,父母自然没有应允这桩婚事,言辞之间对表兄还有诸多轻贱。
胡不归以死相协,父母无奈之下终于首肯。
表兄却不肯受这屈辱,坚持要去考取功名再来迎娶。
胡不归不允,表兄却坚持。
胡不归只好把自己的首饰偷偷交给表兄,两人定了两年之约,表兄终于去了。
谁知,这一去便再无回音。
父母一再劝胡不归出嫁,胡不归都坚决不允。她心里深信表兄总有一天会回来。
可是,无论派出去多少打探的人,都没佳音传回。有一个家仆都赶到了京城,细细探访半月都未得任何音讯。
父母死了心,认定表兄已经死于非命,胡不归却还在等,任谁劝都不听。
三年后,胡家遭遇天火,那一场火烧红了半个苏州城。
除了胡不归家的大宅,还殃及池鱼,几乎烧掉了一条街。
胡家的一切全都付之一炬。
全家只剩胡不归和小夜、哑仆三人,因正好去了寒山寺烧香祈愿才得幸免。
胡不归内疚甚深,自己一门心思等着表兄返家,一意孤行地反抗父母,如今子欲养而亲不在,连个表示歉意的机会都没有了。
自此,胡不归灰了心。
有人家欲娶孑然一身的胡不归,她却拒绝了。
最终三人到了这山里的大宅。这里原是表兄的祖产,因为荒僻,一直未曾变卖。
三人惨然度日,不知世上何年。
初时,偶有村人前来相扰,胡不归不胜其烦,便使了些银钱让人传出鬼宅的名声去。
渐渐地,仿佛真的成了鬼宅,再无人前来相扰。
这般度日,堪堪六年已逝,林少卿和林宝却是六年间胡不归见的唯一生人。
听胡不归讲完这长长的故事,林少卿手里的茶已然冷却,冰凉地贴着手上的肌肤,那冷仿佛能一直窜到心里去。
“你等的是一个长相极似我的人,是么?”林少卿终于把话问出口。
胡不归浑身一震,诧异地抬眼,“你如何知道?”
“那人唤作陆蓝江,是么?”
胡不归霍然起来,颤声道,“你究竟如何得知?”
林少卿心里气苦,不由又往胡不归手腕望去,那朱砂痣却被衣袖遮住了。
“我认得陆蓝江,我们在苏州城里偶然相识。”
“那他,如今去了哪里?”
“那日前来访我的友人就是陆蓝江,他说他寄情山水,四处游荡,此时却又不知往何处去了!”林少卿喝了一口茶,一嘴的苦涩。
“他竟不记得这是他家祖宅了么?”胡不归的眼泪涔涔而下。
林少卿黯然相望,胡不归的眼里怕是从此再没自己了。难道过了这么久,自己还是依旧无法如愿么?
门内两人心里皆是无限悲苦,门外站着偷听的林宝却也是惊骇莫名。
原来陆公子竟然这胡不归的相公?那我家公子怎么办?
林宝心里一片茫然,不知该如何救林少卿于水火之中。
少爷似乎对那胡不归用情很深,至今也不肯离开,如今知道这么大的变故,该怎么办?
林宝稍作计较,心里便有了主意。
我去把那陆公子找回来,我家少爷便再也没了在这鬼宅停留的理由,总可以再去考取功名了吧?
主张一定,林宝立刻有了精神,转身便奔了出去。
每个春天的清晨,他都可听见西湖岸边那清脆的的鸟鸣声。
岸边杨柳依依,二月春风似剪刀,却剪不断他们之间理还乱的情思。
水面上薄雾冥冥,散落在她乌黑的发上便成了晶莹的珍珠;鸟鸣声在清晨的微风里起起伏伏,让他们的心也跟着跌荡起伏。
那时他们一个七岁,一个五岁,是一对无牵无挂的小儿女,每日只知嬉戏玩耍。
他爱扮做将军,偷来父亲的大刀胡乱摆弄。她却也不爱红装,折了根柳枝便当作剑,胡乱刺着,口中还霍霍有声。
长辈见了却也不责怪,怕是任谁见了这对眉目如画的小儿女都不忍心责备。
好不容易被老师轰回书房,却也不肯专心念书,只拿了毛笔互画对方。画出来的哪里象样,可是这涂鸦却让他们心满意足。
年岁渐长,渐渐懂事,他十四岁、她十二岁,小儿女情窦初开。
两人仍须臾不肯分离,只是再不在人前痴缠,人后依旧爱怎么疯便怎么疯去。
念书却开始专心起来,倒不是为了书中的黄金屋、颜如玉,却是那些沾染情思的句子,常常让两人仿佛被说中了心事一般,蓦然脸红。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她低低的吟念着,他说古代的鸬鹚叫做雎鸠,会“关关”的在河边鸣叫,招引美丽同伴的爱慕。
她听了就低低地握着嘴笑,眼角眉梢全是春风般的沉醉。
直到他蹲着身子向身体两侧举着双手,装做鸟的样子抬头大声的喊“关关,关关”,她终于忍不住跑出了他的书斋躲到花园的桃树下大笑。
可是他却偏生还追出来,硬是拉过背着身子的她气喘吁吁的道还有还有,他的眼里满是浓浓的情意,密密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拼命地扭着自己的衣角,他却附着头凑到她的耳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的耳朵真好看。”他竟然咬了一口,吓得她的魂仿佛都被咬了去,三天里只敢偷眼看他。
他十七岁时,家中开始为他议亲。
他是堂堂的钱塘王长子,所议的无不是皇亲贵胄。
那年的春天格外多雨,每日都是淫雨霏霏,她便托辞待在屋内,不肯出去。
他几次三番来寻她,她都厌厌的,只低着头读书。他问三句,她才答一句。
长辈们以为她生病了,请了大夫来看,却道只是身子虚而已,只需调养即可。
他慌了神,她从小身体强健,从来没病没灾的,如何就体虚起来?追问数次,她都不答,推说是天气缘故。
长辈见她一直厌厌之态,便道,怕是该许人家了。
孤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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