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我和李警官见过很多次。

　　他最近接手的几个案子，或多或少都和我有关系。

　　其中三个案子都死了人，凶手所用的凶器不一，从作案手法来看，并不像同一人所为。

　　其中一个死者是我的小学同学郭丰进，他开了药厂，成了老板。半年前，他死在一家酒吧的厕所里。我们这条街的酒吧都乱得很，往来人员很杂，监控又十有八九都是坏的，警察在现场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当时，我因为当天去过一趟那家酒吧拿客人要的酒，被叫去进行了例行问话。

　　我记得那天，张望江有点头晕，吃了药就睡了。

　　第二个死者是我们这条街的一个混混，名叫王宇峰的，纠缠我很久了。就在郭丰进死之后没多久，他忽然横死在自己家门口。我们这种人住的街道，除了混乱就是混乱。警察找了一圈，同样是无功而返。

　　李警官在排查小混混社会关系的时候，又看到了我，对我多了几分戒备，去翻了翻郭丰进的卷宗，又重新审问了我一遍。

　　再问的，就是一些很具体的问题了。他们问我，毕业之后和郭丰进还有没有联系、平时有没有超出同学范围的交往之类的。

　　我通通都否认了。

　　我的想法很简单，我不能承认。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被带来问话的时候，从派出所出来，就听见门口有嗤声。

　　“我说这女人有问题吧。普通小老百姓才不会同时和这么多男人扯不清楚。”

　　人言可畏。所以我不能承认和郭丰进的关系。

　　因为郭丰进有老婆。

　　但是，在警察面前撒这样的谎话，很明显是愚蠢的。况且李警官早就做足了功课，对我得到态度都格外严厉起来。

　　“你和郭丰进没有男女朋友关系？那这是什么？”

　　我扫一眼他拍在桌上的资料。

　　通话记录。下面好像还有消费记录。还有酒店提供的监控。

　　“是，郭丰进追过我，但我们确实没确认关系，他也只是一时新鲜，逢场作戏。和这个案子没有关系。”我小声说。

　　“你知道他在追求你的时候，是有家庭的吗？”

　　“我不知道。”

　　“他死前一个月，为什么你们忽然断了往来？”

　　“我不知道。”

　　“郭丰进的妻子许慧找你摊过牌。时间正是你们通话记录停止的前一天。”李警官的目光紧盯着我：“你和郭丰进连续半年的高频率通话，一起出入公共场所进行高档消费，他给你买过包和项链。许慧找你摊牌那天，对你说了许多辱骂的话，并要求你偿还这些钱。之后，她用郭丰进的手机拉黑了你。据你自己所说，那之后，你和郭丰进没有任何联系。”

　　李警官看似只是在陈述，但他的语气让人很难受。

　　像是在给我定罪一般。听得人芒刺在背。

　　我沉默半晌，对他说：“警官，你们掌握了我的电话，也掌握了郭丰进的消费记录，应该很明显，那天之后我们就断了。郭丰进认识的女人不止我一个，他的药厂也得罪了很多人，我真的跟这件事没关系，你们去查别人吧。”

　　李警官的表情在说他不信。

　　但没多久就把我放了。

　　原因很简单。郭丰进死的那天晚上，除了去拿酒的一小会，一整晚我都在陪客人，姐妹们都能为我作证。而去拿酒的全程我没去过厕所，也都有人证。而小混混王宇峰死的那天，我不在家，坐车去了省城，帮张望江咨询一个神经科的专家。

　　那天，我还在心心念念地要给他治腿。

　　警察却告诉我，于黑夜里潜行杀人的人，正是张望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