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船嫁衣(9)
2021年12月18日 作者:支离婴勺 来源:互联网 长篇鬼话
9、另一件红嫁衣
天特别蓝。
王响响的心情却无比灰暗。
木棉从远处走了过来,提着一个篮子。她跟王响响打招呼:“没画画呀?”
王响响说:“没画。你忙什么了?”
“老周出殡,我去帮厨了。”她走到王响响面前,又说:“你吃了吗?我带回来一些酒菜,你没吃的话我请你吃饭。”
“我吃过了。”
木棉点点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王响响又往前走。
“王响响。”木棉在背后喊了一声。
“什么事?”他回过头问。
“你说,结婚的时候穿白婚纱好看,还是穿红嫁衣好看?”木棉很认真地看着他,等待他回答。
又是红嫁衣,王响响的心里“咯噔”一下。他看着木棉,觉得她的神情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
“你觉得呢?”他怔怔地问。
“我不知道。你是画家,肯定比我会审美,你觉得呢?”
“我觉得还是白婚纱好看。”
“红嫁衣不好看吗?”木棉的神情有些落寞。
王响响想了想,说:“我觉得,红嫁衣属于一个已经死去的时代。”
木棉怔忡了一会儿,走了。
王响响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一件事:她结婚的时候,穿的就是一件红嫁衣。
该说说木棉了。
她有一个情人,就是毛尖尖。
丈夫死了之后,木棉时常感到很寂寞。
毛尖尖是一个很强壮的男人,更重要的是,他很有钱。他有不止一套房子,对付女人的手段他也不止一套。时间长了,就像很多俗套的故事一样,木棉和毛尖尖睡了。
木棉很谨慎,每次和毛尖尖幽会,时间都选在下半夜。寡妇门前是非多,这个道理她懂。她还明白一件事:毛尖尖不可能娶她。他们在一起,只是各取所需。
他们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一年前,木棉意外怀孕了。她有些不知所措,这是她第一次怀孕。她给毛尖尖打电话,问他怎么办。毛尖尖轻描淡写地说了两句,让她把孩子打掉。他还说他很忙,让她自己去医院。
木棉的心一下就凉了。
第二天,她一个人去了医院。
为了避人耳目,她没去县城,而是去了市里。
躺在手术台上,她的身体一直在发抖,身体疼,心也疼。手术做完了,护士端着一个盘子让她看,里面是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那是她还未成形的孩子。
木棉没敢看。
那天晚上,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直流泪。
病房里还有一个女人,面朝里躺着,身体缩在被子底下,只露出长长的头发。她一直没动,也没出声。她的床头搭着一件衣服,那是一件红色的绸布外套,上面绣着喜字,应该是新娘子穿的衣服。
木棉也有一件那样的衣服。丈夫死后,她再没穿过。
半夜,她起床去卫生间。
病房里没开灯。走廊里的光射进来,那件衣服泛着红荧荧的光。木棉看了它两眼,走了出去。等她回来,发现那件衣服不见了。也不是不见了,是被那个女人藏到了被子底下,袖子还露在外面。
她醒了?她为什么把衣服藏起来?
木棉故意弄出了一些声音,对方无动于衷,面朝里躺着一动不动。木棉躺在床上,侧着身子,一直盯着她。她不翻身,不打呼噜,不磨牙,看上去睡得很死。不过,木棉确信她是醒着的。
看了一阵子,木棉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医生过来查房。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医生,很胖,慈眉善目。她检查了一番,告诉木棉中午就可以出院,然后去了别的病房。
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检查另一个女人。
吃过早饭,木棉坐在床上看电视。
那个女人还是面朝里躺着,一动不动。她没吃早饭,甚至都没起床去卫生间。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了,她一直保持一个姿势躺着,这有点古怪。
中午,木棉去办出院手续。
出门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人似乎动了一下。等她办完出院手续回到病房,发现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那件红色的绸布外套静静地躺在她的床上。
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护士过来收拾病床。
“那个女人呢?”木棉问。
“出院了。”护士没抬头。
“她的衣服忘拿了,在我床上。”
“她说送给你了。”
木棉一怔:“送给我?为什么?”
“你不知道吗?”护士抬头看了她一眼。
木棉摇摇头,又问:“她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知道,你去住院部问问吧。”
木棉收拾完东西,想了想,把那件衣服装也进了包里,又去了住院部。一个女医生在值班,板着脸,不知道在生什么气。木棉说明了来意。女医生在电脑上鼓捣了一阵子,头也不抬地说:“她没留名字。”
“住院不都得留名字吗?”
“她不说,我们也没办法。”
“她为什么住院?”
女医生看了她一眼,冷冰冰地说:“你为什么住院,她就为什么住院。”
木棉避开她的眼神,走了。
一个小时以后,她坐上了去县城的客车。
天快黑的时候,她到了县城。
在一个小饭店吃了点东西,她去找宾馆,打算住下。转了半天,问了大大小小十几家宾馆,竟然都没有空房。她一打听,才知道有几个明星在县城开演唱会,歌迷们把宾馆都挤满了。
只能打车回家了。
木棉在街上慢慢地走。
夜已经深了。
一辆灰色的面包车驶过来,司机放慢了车速,探出脑袋问:“打车吗?”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眼睛很小,脸很黑,表情有些僵硬。
“你这是出租车吗?”木棉警惕地问。
“肯定不是灵车。”司机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有些晦气。
“去扎两目村多少钱?”
“多远?”
“四十公里。”
“一百五十块钱。”
“太贵了。”
“这么晚了,很难打到车。”
木棉四下看了看,没有别的出租车,就上了那辆面包车,坐在了副驾驶座上。司机一踩油门,面包车窜了出去。出了县城,路两边就没有路灯了,路上很黑,很冷清。
车窗开着,风吹进来,有点冷。
木棉转了转把手,没转动。
司机说:“坏了,我还没修。”
木棉想起包里还有一件外套,就拿出来穿上了。
司机瞥了她一眼,问:“你是新娘子?”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木棉有些伤感地说。
“你这件衣服还挺新。”
“这不是我的衣服。”
“那是谁的?”
“别人送给我的。”
司机又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他盯着前面,神色有点怪。过了一阵子,他接了一个电话,问木棉:“太巧了,有两个人也去扎两目村,我过去接上他们。”
“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
司机拐个弯,面包车驶上了一条简易公路。很快,到了一个村子。周围没有灯光,很黑。路两边的房子都很破旧,有一些高大的白杨树,树干上的疤痕像一只只诡怪的眼珠子。
木棉感到一股寒意,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司机把她拉到这里,不会是想劫财劫色吧?
她惴惴不安。
前方路边站牌下有两个人,一男一女。
面包车缓缓地停下了。木棉发现那两个人竟然是王响响的父母,赶紧伸出手,招呼他们上车。人多胆子大,这话没错,尤其是熟人。
他们上了车,坐在后排座上。
面包车抖了两下,开动了。走出去没多远,木棉看见路边停着一辆车,借着面包车的灯光,她看清了那辆车的车牌,是毛尖尖的车。
深更半夜,他怎么会在这里?
木棉想下车问问毛尖尖,犹豫之际,面包车已经跑远了。她觉得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有些怪:在一个离家几十里的陌生地方,为什么会碰见这么多熟人?
“叔,婶,你们去哪儿了?”木棉回过头问。
他们同时咧咧嘴,干笑了一声,又同时低下了头。很显然,他们不想说。
木棉有些尴尬,就不再问了。
前面出现了一个岔路口。
司机犹豫了一下,驶向了左边那条路。路上太静了,看不到任何活物,只有两旁高高低低的房子和白晃晃的车灯。
木棉的心一下下地抽搐着,全身冰冷。这种感觉让她惶恐不已。她的丈夫死亡前几小时,她的身体就出现了这样的症状。
她觉得,今天晚上要出事。
前面路上有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似乎是一只被车压扁的刺猬。
又驶出一段路,木棉看见路边停着一辆大货车,车门开着,一个男人站在路边撒尿。发现有灯光,他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脸很白,没有胡子,眉毛往下耷拉着,很丧气的样子。他的脑袋一直跟着面包车转动。
木棉从后视镜往后看了看,他一直那样站着。他似乎察觉到了木棉正在看他,咧开嘴,很僵硬地笑了笑。
木棉的心里一下就空了。她觉得,那个人喝酒了。她开始想象:一辆大货车歪歪扭扭地追了上来,轻轻地一碰,就把面包车撞出去几十米远……
“停车!”她冷不丁地喊了一声。
“怎么了?”司机猛踩刹车,面包车怪叫两声,停住了。
“我晕车,想下去透透风。”
“车窗不是一直开着吗?”
“不管用,我还是晕车。”
“已经很晚了,把你们送到之后,我还得赶回县城……”
“你们先走吧。”木棉打断了他。
“你怎么办?”
“我先溜达一会儿,再想办法。”
“行,那你把车钱给我吧。”
木棉付了钱,下了车。看着远去的面包车,她忽然想起一件事:王响响的父母还在车上。她在心里默念了几句,祝他们一路平安。过了一阵子,那辆大货车飞快地从她身边驶了过去,似乎着急去干什么事。
木棉站在路边等了半天,不见毛尖尖的车。其实,她之所以下车,也是想等毛尖尖,问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夜深了。
也许,毛尖尖走了另外一条路,木棉沮丧地想。天快亮的时候,她搭上了一辆过路车,辗转几次,终于回到了家。她累极了,一头倒在床上,一觉睡到了天黑。
她下床吃了点东西,又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她打开大门,看见门外放着一个纸花圈。
她吓了一跳。
那花圈挺大,一米多高,五颜六色的,中间是一个大大的“奠”字,看着很丧气。花圈是送给死人的东西,怎么放到她的家门口了?她家里又没死人。
她探头往外看了看,发现王响响家门口站了不少人,都阴沉着脸,不说话。她过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王响响的父母出车祸死了。
那个花圈肯定是送给王响响父母的,只是有人把它放错了地方。
她呆站了半晌,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那几天,她老是做噩梦。
一个未成形的孩子在她眼前飘来飘去,缺胳膊少腿,哭着喊她妈妈……
两个像纸片一样单薄的人在她眼前飘来飘去,他们七窍流血,用一种充满怨气的语调问她:你下车怎么不喊我们?你下车怎么不喊我们?你下车怎么不喊我们……
木棉快要崩溃了。
她给毛尖尖打电话,想让他过来陪陪她。
他不来。
他都一年不来了。
那天,毛尖尖突然给她打电话,让她去他家。她以为他想和她再续旧情,就去了。没想到,毛尖尖只是想请她帮忙做饭。吃饭的时候,木棉注意到一个细节:桌子底下,毛尖尖和水纹的脚靠在一起。
她顿时明白了一件事:毛尖尖对她已经不感兴趣了。有几分钟,她的情绪有些失落。不过,她很快就释怀了——他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在一起只是各取所需。
吃完饭,木棉和黄婶一起离开了毛尖尖家。外面很黑,她们都没拿手电筒,走得很慢。木棉走在前面,黄婶跟在后面,无声无息。自始至终,她们都没说一句话,似乎都有极重的心事。
那天晚上,木棉没做噩梦。
她被手机吵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是毛尖尖发来的短信:有危险,马上离开村子。 她愣了半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给毛尖尖打电话,发现他关机了。
她走到外面,看见太阳依然亮亮的。
大门关着,没有被撬动的痕迹。
墙头上没有探出半个脑袋。
角落里也没有罪恶的身影……
危险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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