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船嫁衣(8)
2021年12月18日 作者:支离婴勺 来源:互联网 长篇鬼话
8、吓跑了一个
四周黑糊糊的,什么都看不见。很远的地方,有一丝微弱的光,那亮光在无尽的黑暗中显得有些寂寥。
夜静得像一具死尸。
毛尖尖把铁镐和铁锨从车上拿下来,说:“走,挖坑去。”
“王铁钉怎么办?”王响响问。
毛尖尖说:“先放车上,他又不会走。”
水纹说:“我拿手电筒给你们照着。”
他们朝芦苇荡走去。
走了十几步,王响响回头看了一眼,车子已经隐在了黑暗里。钻进芦苇荡,毛茸茸的芦苇叶不时蹭一下他的脸,那感觉就像是被某种东西的爪子摸了一下。四周有一股怪怪的味道,还有什么动物的叫声,那叫声很嘶哑,像一个垂死的老男人在咳嗽,极其难听。
王响响感觉他们似乎闯入了另一个世界。
前面突然飞起了几只大鸟,它们惊叫着逃走了,诡怪的叫声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走了十几分钟,毛尖尖停下来,说:“就在这里挖吧。”
他们开始挖坑。王响响用铁镐刨土,毛尖尖用铁锨把刨松的土铲出去,水纹负责照明。盐碱地的土质很疏松,他们很快就挖好了一个半米深的长方形土坑。
“差不多了吧?”王响响问。
毛尖尖说:“不行,太浅了,最少得挖一米深。”
王响响继续刨土。
黑夜寂静而漫长,令人沮丧。
芦苇荡里看似荒凉,其实隐藏着无数的故事——
水泡子里,飘着一件红色的棉袄,那是大张媳妇的。大张媳妇前年生了一场怪病,全身哆嗦,翻着白眼看人,没白没黑地怪叫,去年冬天死了。大张把她生前穿的衣服都扔到了芦苇荡。
芦苇荡的最深处趴着一只流浪狗。它很老了,眼珠子绿幽幽的。村子里的狗见着它就咬。它白天不敢露面,只能在晚上到垃圾堆里找点东西吃。它快要死了。
芦苇荡外面,一个黑影正围着毛尖尖的车转圈。黑影走路的姿势很怪异,僵硬,扭曲,轻飘飘的。过了一会儿,黑影一闪身,不见了……
黑夜像一床巨大的棉被,盖住了所有的罪恶和恐怖。
王响响和毛尖尖又挖了一个小时,终于把坑挖好了。
他们走出芦苇荡,去抬王铁钉。
王铁钉竟然不见了。
他去哪儿了?不对,他已经死了,哪儿都去不了,只能在原地躺着。
三个人呆住了。
不远的地方,有人笑了一下,分不清男女,是是那种憋不住迸出来的笑,短促,压抑。过了几秒钟,笑声飘到了另一个方向,还是很短促,很压抑。
王响响像是被电击了一下,下意识地喊了一声:“王铁钉!”
毛尖尖和水纹同时抖了一下。
空气里充满了诡怪之气。
笑声消失了。几十米外,芦苇荡剧烈地晃动着,似乎有什么东西钻了进去。
王响响的脑子里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一个黑糊糊的东西从远处飘过来,打开车门,把王铁钉拉出来,扛在肩上,四下看了看,认准一个方向,又飘走了。他的手里拎着一根绳子,一根要命的绳子。
王响响打了个激灵,不敢再想了。
那一对绿幽幽的眼珠子又出现了,定定地看着三个人。在它的眼里,他们也许只是三个穿着衣服的肉骨头。
这一夜无比漫长。
下午,水纹约王响响去海边烧红嫁衣。
王响响提前一个小时出了门。
天气还不错,没刮风,有太阳,只是不太明朗,仿佛蒙了一层面纱。
他一边走,一边想。
按理说,王铁钉已经死了,没有人再搞鬼,生活应该恢复平静,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总觉得这件事还没完——王铁钉是怎么死的?
以前,王响响读过一些侦探小说,密室杀人的那种。
他认为,王铁钉的死就是一起典型的密室杀人事件。
他知道,侦探小说里的密室杀人事件,大都是凶手杀人以后通过各种手段伪造了现场,或是把房间钥匙调了包,或是设置了某种杀人机关,或是先潜伏于密室内,再趁着混乱溜走,这些情节和王铁钉被杀时的情景完全不同——凶手在他们眼前勒死了王铁钉,然后像空气一样消失了。
这是一起有目击者的密室杀人事件。
王响响冥思苦想了半天,得出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结论:勒死王铁钉的凶手不是人。
不是人,那是什么?
王响响不敢再想了。
他换了个思路,开始想水纹,想她的模样,想她的言行举止,想她的一切。
现在,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她了。
种种迹象表明,水纹和毛尖尖好上了。这不奇怪,不论哪一方面,毛尖尖都比王响响强。毛尖尖更有钱,更高大,而王响响只会画画。
会画画似乎并不是什么优势。
王响响到了海边,他和水纹约定在这里见面。
水纹还没来。
他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大海。天地间一片宁静,偶尔有一只水鸟飞过,不吵也不闹。很远的海面上有一个黑点,静静地漂浮着。
“王响响。”水纹喊了他一声。
他回过头,看见水纹拎着一个袋子站在背后,神情有些黯然。
“你来很久了?”水纹问。
“没多久。”
“那是什么?”水纹指着远处的黑点。
“肯定是一艘小船。”
“多小的船?”
“肯定比我捡到的那艘船大。”
水纹也坐到了石头上,静静地看着那个黑点。
过了半天,那个黑点始终没动。
水纹打开袋子,拿出红嫁衣,抖开,它迎着风飘了起来,有一种妖艳的美。她盯着它看了一阵子,喃喃地说:“烧吧。”
“行。”王响响也拿出了他的那件红嫁衣。
水纹拿出打火机,打了几下,没打着。王响响拿过来,打着火,点燃了红嫁衣。一股难闻的气味弥漫开来,还有一股黑烟。
他们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它死去。很快,两件红嫁衣变成了一堆灰烬。风一吹,灰烬也没了。
希望一切恐怖都随风飘逝,王响响暗自祈祷。
水纹坐在他对面,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过了半天,她轻轻地问:“你相信世上有鬼吗?”
“不相信。”王响响有些底气不足地说。
“那你说是谁杀死了王铁钉?”
王响响想了想,有些沮丧地说:“我不知道。”
水纹扭头看着大海,没说话。
王响响说:“不管怎么说,王铁钉已经死了,以后肯定不会再有人装神弄鬼了。”
沉默了几秒钟,水纹轻轻地说:“但愿如此。”
有一段时间,两个人都不说话。
很远的海面上,那个黑点依旧静静地漂浮着,不远离,不靠近。
水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王响响看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开始恨毛尖尖了。薄薄的阳光柔和地照着她雪白的脖子和白皙的脸,美到了极致,王响响舍不得把视线移开。
“你看什么?”水纹察觉到了他的眼神。
“没,没什么。”王响响赶紧把脑袋转向别处。
水纹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王响响鼓起勇气问:“你觉得,毛尖尖这个人怎么样?”
“挺好的。”
“你是不是跟他……”
水纹看穿了他的心思,打断他说:“我只是暂住在他家里,和他只是普通朋友。”
“真的?”王响响精神一震。
水纹看着他,笑着问:“你是不是想追我?”
“我听说毛尖尖在追你。”
“对。”
王响响强笑了一下,说:“我不如他。”
水纹盯着他的眼睛,问:“你哪里不如他?”
“他在县城里有两套房子。”王响响发现自己有些阴险——扎两目村人都知道毛尖尖在县城有两套房子,每套房子里都有一个女人,而且不固定,经常换人。他这句话,戳中了毛尖尖的死穴。
水纹面色一冷,没说什么。
王响响又说:“其实,男人都很花心,结婚之后可能就老实了。”他用了“可能”这个词,意思是说毛尖尖结婚之后可能会变老实,也可能不会。
“你就不花心。”
“我是因为没有花心的机会。”王响响自嘲地说。
水纹抬头四下看了看,突然说:“毛尖尖家里有监控,每个房间都有。”
“什么意思?”王响响一怔。
“今天上午,我无意间发现一张发票,上面显示毛尖尖购买了一套很贵的监控设备。我按照上面的公司电话号码打过去,拐弯抹角地问了问,才知道每个房间里都安装了监控探头。”
“我怎么没发现?”
“我也没发现,一定是藏在了很隐蔽的地方。”
王响响忽然想到了什么,吃惊地说:“也就是说,毛尖尖应该已经从监控录像里看到了是谁杀死了王铁钉。”
“对。”
“他有没有告诉你?”
“没有。他说有急事,一大早就开车去了县城。”
“什么急事?”
“他没说。”
王响响猜测有两种可能:第一,毛尖尖确实有急事去了县城;第二,他看到了凶手的模样,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他不能说,或者是不敢说,于是选择了逃避。
王响响感觉到一股寒意。
毛尖尖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什么样的凶手能把他吓跑?
扎两目村一直很安宁,夜不闭户是常态。
如今,它变得阴森起来。
王响响画了三幅画——
第一幅画是一个幽灵,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五官,穿一身白衣服,手里拎着一根绳子,僵僵地站着。幽灵的面前,是毛尖尖的家,孤独地矗立在月光下。
第二幅画是一个分不清男女的背影,耷拉着脑袋行走在窄仄的胡同里,两边是毫无生气的荒宅,残垣断壁,杂草丛生。
第三幅画是一艘木船,孤零零地漂浮在水面上。新娘子穿一件红嫁衣,端端正正地坐在船头。在她的背后,水面下伸出了一只手,一只关节粗大的手,似乎是在垂死挣扎,又似乎是想把她拉下水。
王响响认为,真相就藏在这三幅画里。或者说,这三幅画是真相的一部分,只是缺少一条线把它们串起来。
他开始寻找那条线。
外面阳光明媚,让人心里很踏实。
到目前为止,扎两目村一切正常:大家照常出海捕鱼,照常吃饭喝酒,照常说笑吵架,照常打牌下棋……
他们都还蒙在鼓里。
他们都还不知道王铁钉已经死了,不明不白地死了。
王响响很羡慕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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