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于儿童节的父亲(7)
2024年01月31日 作者:云朵书屋 来源:鬼友投稿 长篇鬼话
07
死者刘贵的形象,已经很清晰了,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可以说是意料之中。
亲子鉴定的结果一出来,我们就先告知了吴艳菊女士,然后让小赵先送吴艳菊女士去火车站。
“告诉她换子这个事情是犯罪,虽然主责在刘贵,但她知情不报同样有错,后续可能会有道德教育等相应的处罚措施,让她虽然不在虞市,也要好好配合警方查案。对了,记得给她报销来回车费,钱不够我给你先垫着。”
从生理学角度,这里有一个孩子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但这里究竟有没有她的孩子,不是靠一纸报告就能给出答案的。
下午先审周博远,再审刘默。周博远每一天的活动都很规律,白天有时候医科大会给他排讲座,没有的话去老年大学上课,偶尔跟老友出去爬山或者钓鱼,晚上会去参加老年社区合唱团的活动,他会吹萨克斯。
要杀掉刘贵并肢解,对周博远来说,显然不太可能。
在讯问的最后,周博远也问了警方一个问题:“杀人的真就是那两个孩子里的一个吗?有没有可能是遇到了社会人士的报复呢?或者是什么变态杀人狂?”
从情感上能理解周博远,但现实往往很难如情感所愿。刘贵的碎尸案是熟人作案的概率远大于陌生人。
跟刘默的沟通是最困难的,他好像什么都说,也好像什么都没有说。问他六月一号在哪里,说在看店;二号呢,说还是在看店,每一天都在看店。
问他知道刘贵去了哪里呢,回答不知道。
问为什么不报案,说因为刘贵不在家很正常,或许他去了哪里打牌,十天半月不回来都有可能。
问他知道亲生父亲是周博远吗,回答还是不知道,刚刚才知道。知道了也没有用,他已经独自活了三十年了,已经活成跟周家格格不入的模样,他厌倦听周博远谈论那早逝的温柔母亲、在国外定居的大哥……总之,周家的一切他都没有兴趣,他只属于机电街上的五金店。
唯一一点的情绪波动,是谈起那个分手了的前女友。
“我不可能跟她在一起。”刘默低下头,说,“我配不上她。”
一天的审讯过后,就是对笔录的整理和证词的求证。我们调取了那家粤菜馆的监控录像以及周思行和刘默这半个月来的活动轨迹。
跟笔录最大的出入竟然是在周思行那里。
他跟刘默在粤菜馆分开后,打了个车回了自己家,而刘贵竟然也打了个车跟着他。根据车牌号找到那个出租车司机,证实了刘贵让出租车跟着周思行去他的住处。
周思行住的是安保严格的富人小区,但再调取小区前后门的监控录像,却没有再看到刘贵进出的踪迹。
我告诉小赵:“申请搜查令,叫上痕检科,现在立刻去周思行和刘默的常住地搜查,一定要带上鲁米诺试剂。”
“什么意思?”小赵不解。
我给小赵解释:“周博远都看出来了,刘贵的分尸案,目前凶手嫌疑最大的就是刘默和周思行。这是个碎尸案,不管凶手是他们两个中的哪一个,都应该是第一次犯案,选择自己熟悉的环境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杀人分尸的工具和第一现场,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我看向小赵,“走吧,去申请搜查令。”
搜查令下来的很快,我和小赵一人跟了一个现场,小赵想去刘默家,我就去了周思行家。
今晚的虞市天气闷热,天边积着黄褐色的雷雨云,看起来像是一块没擦净的血污,让黑沉沉的天显出了几分丑态。
我一下车,就响了两声闷雷,但只是打雷,还没有下雨。
周思行家的门是物业给打开的,周思行大约是没想到警方会来,他还穿着白天那套衣服,哼着歌坐在餐桌前,手上拿着一柄解剖刀,胸口溅了一片鲜红的血渍。
他的餐桌上躺了一只猫。
是只小三花,被剖开了肚子,一截肠子被周思行捏在手里,他听到门响声,抬头看见了警察,手抖了一下,然后这截肠子就落到餐桌光滑的大理石桌面上,很快又从桌面滑落到地上。
餐桌的桌沿开始滴猫的血。
周思行看着我,他脸很白,衬得胸口的血渍很红。
“周医生,晚上好,你可真是会给我们添麻烦。”我把搜查令拿出来给他看,然后让痕检科的同事开始搜查周思行的家。
鲁米诺试剂对血液反应的检测灵敏度很高,但动物血和人血都能让鲁米诺试剂发光。
我请周思行放下他手中的解剖刀,到客厅站着:“周医生,您还有这种爱好呢?”
周思行怔了几秒钟,然后竟然走去洗手池洗了个手,他洗得很仔细,还用了柠檬香味的洗手液。
起初周思行并不愿意回答我的话,直到痕检科的同事在他家发现了越来越多与虐猫有关的痕迹,他才缓慢地开口:“这些都是我从流浪猫救助站里领回来的快死了的猫,你看,这只三花猫,其实已经快死了,我是帮它少受一些痛苦。”
痕检科的同事正好在这时候完成了对整间屋子的鲁米诺试剂喷洒:“宋宁,我们要关灯了。”
声音刚落下,屋里所有的灯就灭掉了。紧接着,餐桌、地板、厨房的洗手池开始亮起蓝光,尤其是餐桌的位置,鲁米诺反应非常明显,那蓝光亮成一团,好像幽浮的鬼怪的眼睛。
周思行的身体不易察觉地轻轻颤抖了一下。
痕检科的同事开始根据鲁米诺反应的位置进行标记,麻烦的是虽然在周思行家中检测出了血迹,但仍需要提取 DNA 进行进一步检验。
在鲁米诺反应带来的蓝光下,我看向周思行:“你要解释一下吗?”
“我……”周思行在鲁米诺的蓝光里站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开口说话,还是语速略慢的斯文调子,“我小时候第一次离家出走,是因为期中考试数学没有考到 90 分。满分 120 分,我没考到 90 分。我有一个非常非常优秀的哥哥,还有对我期望很高的父母,在周家,90 分的数学试卷是不能被接受的。”
“那天我不敢回家,沿着马路一直走,走到路灯亮起、月亮出来,我在桥洞下发现了一只死去的猫。我抱着那只死猫,跟 90 分的数学试卷一起躺在地上。”
“事实上,学医并不是我的天赋所在,也不是我的兴趣所在,这是周博远的期望。高考完我选专业的时候,想选软件工程,想学游戏开发,但周博远告诉我,学软件工程,大学毕业后当一个程序员,没日没夜地写代码,到三十岁,我可能都没办法在市区买下十平米的房子。但只要我学医,从毕业论文到研究生、博士生,我选哪个导师,他都能给我安排好。什么时候去哪个医院实习、进哪个科室,甚至连跟谁谈恋爱,他都已经给我做出了最优决策。他保证,将来我能到的位置,一定比他今天更高。他说,父母辛苦一辈子,就希望我能过得容易一些。”
说到这里,周思行顿了顿,恰好对鲁米诺反应的检测也结束了,屋里的灯又亮了起来。
“在我得知原来我不是周家的孩子时,终于松了一口气啊。当初我学医背不下药剂名,半夜在厕所呕吐不止时 我就在疑惑,为什么他们学这些东西这么容易呢?我去上解剖课会很害怕,根本不敢拿手术刀,大三的时候,我第一次解剖了一只死去的猫。那只猫,以前常常在图书馆前晒太阳,我还给它喂过很多次火腿肠。”周思行露出个很苍白的笑,“后来,我压力大、很焦虑的时候,就会去救助站找一只快死掉的猫,解剖它。”
或许这是周思行少有的能找回对生活掌控感的瞬间。
“刘贵,周博远……”他喃喃地说,“他们每一个人都想我这一辈子要容易一些。我好像是很容易啊,我真的活得很容易吧,我抢走了『周思行』的一切,可我怎么觉得……”
“真没用啊。”周思行说,“我竟然也觉得很痛苦。”
我还没来得及对周思行说点什么,我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了,是小赵的电话。
“宁姐!机电街起火了,刘默家烧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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