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凶棺
2024年02月27日 作者:佚名 来源:鬼怪屋故事网 短篇怪谈
国庆长假的第一天,我接到死党陈涛打来电话,“姜凡,我和孙康打算去青云水库野钓,你来不来?”
闲来无事,我便答应了。
水库位于南郊,道路很是颠簸,多年没来,这里变得比以前更荒了。
进山途中,陈涛好几次都走错了道。
好不容易折腾到地方,等我们扎好露营的帐篷,已经是下午两点。
三人挤在一个阴凉角,一边钓鱼,一边聊着生活上的琐碎事。
说来也怪,这地方鱼情不差,可无论我们怎么打窝投食,鱼群就是不张口。
偶尔能看到一些鱼,诡异地朝着同一个方向游。
我正感疑惑,随行的孙康却从车尾箱搞出一副渔网,说钓不上鱼,不如找个地方下一网,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
刚下过暴雨的水库很浑浊,我们不敢去深水区,只好将皮划艇撑到了水流平缓的区域,恰好看见有个地方的鱼群比较集中,孙康急忙瞅准机会撒网。
等到收网的时候,我感觉不对劲。
渔网下不知勾住了什么,沉甸甸的,根本拽不动。
我们只好找来挂钩,用汽车拖动渔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渔网拽起来。
很快,渔网出水的地方传来一阵“咕咚”声,我低头一看,发现水下冒着几个脸盆大小的气泡,咕噜噜地涌向水面。
跟随气泡一起涌出的,还有一个黑沉沉的物件。
等我看清那是什么,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渔网拖出来一口棺材!
黑沉沉的木棺,就这样静静搁置在水面上,漆面如新,宛如抛光的镜子,不晓得在水底浸泡了多久,竟没有任何腐烂的痕迹。
我感觉有些邪门,丢了渔网就要跑,孙康则笑话我胆小,说棺材而已,至于吗?
他提议,要把棺材拖到岸上看一看。
“这棺材密封性很好,在水里泡了这么久,居然还没腐烂,光木材就很不一般,没准里面会有值钱的陪葬品。”
陈涛也笑嘻嘻地附和,说万一有古董,上交国家,没准还能得一面锦旗呢。
两人一边说,一边将浮棺拖向了一个斜坡。
事后,他俩又找来了管钳和扳手,打算撬棺。
我感觉这么做很不吉利,便让他们别胡来,“还是把棺材停在岸边,等明天报了警,让警察来处理。”
起初陈涛还不同意,可架不住我的劝说,在和孙康合计了一番后,方才勉强答应,说那行,就按你说的办。
山里天黑得较早,出了这档子事,我们也没心情钓鱼了,简单吃了几口罐头,便各自钻进了露营的帐篷,草草入睡。
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入梦不久,我便隐约听到了一些棺木敲打的声音。
当时我睡得很沉,顾不上理会,连续翻了几个身,却稀里糊涂地做起了怪梦。
梦里,我打着手电筒,又回到了放置棺材的地方。
有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坐在上面,背对着我,“嘤嘤嘤”地抽泣着。
我好心上前,说美女,你怎么坐在棺材上哭啊?你家在哪儿,我带你回去吧。
红衣女人不哭了,扭过头,露出一张森白的、满是血窟窿的脸,忽然蹦起来,猛掐我的脖子,“是你们让我无家可归的,呜呜…!”
强烈的窒息顿时将我惊醒了,一个猛子跳起来,拭去一脑门的冷汗,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回想梦中的场景,我很不淡定,刚想抽烟压压惊,却听见另一个帐篷里,传来陈涛“嗬嗬”喘气的声音。
我匆匆跑向陈涛的帐篷,见他两眼发直,已经醒了,正坐在睡袋上擦汗,脸色惨白惨白的,好像受了什么惊吓。
我正想问他怎么了,又看见孙康正大步跑过来,一边递烟,一边问我俩怎么回事?
陈涛接过香烟,哆嗦着抽了一口,“没什么,我做噩梦了。”
“这么巧,我也做了个噩梦。”
我漫不经心地找打火机,对着香烟点去,随口说,“我梦到了那口棺材,有个红衣服女人坐在上面哭,还掐我脖子呢!”
可话音未落,陈涛竟飞速站起来,张大嘴,一脸惊骇地瞪我,“什么,你也梦见她了?”
嗯?
我点烟的手不自然地抖了一下,放下香烟,僵在那里。
气氛有些诡异,当我意识到不对劲,转过头去看孙康的时候,才发现这小子的脸色,同样不太自然。
他干笑着说,“我好像也梦到了!”
他这话,让我感到邪门。
三个人,居然在同一个时间,做起了同样的噩梦?
我猛地意识到什么,赶紧爬起来,撒腿跑向放置棺木的地方。
到地方一看,原本摆放棺材的地方,只剩下一滩黑色的水渍。
我吓够呛,一屁股跌在地上,“棺材怎么不见了,难道是自己长脚跑了?”
陈涛追上来,让我不要胡说八道。
“这里的坡度太抖了,我们昨晚走得急,忘记用绳子固定,估计是棺材太沉,又沿着斜坡滑进水底了。”
我依旧不淡定,颤声说现在怎么办,还要不要报警?
孙康说,“棺材都没了,还报什么警?赶紧回吧,这地方邪门,赶紧离开才是真的。”
“行!”我是一秒都不想多待了,急忙点头答应。
回去的路上,陈涛抿着嘴一言不发,把车开得像要飞起来。
可汽车刚驶离水库不远,我却感觉车轮子颠了一下,车身也随之一偏,居然熄火了。
我被颠得七荤八素,捂着鼻子,埋怨陈涛是怎么开车的?
陈涛没说话。
等我抬头时,发现他手握方向盘,保持着一个颤抖的姿势,正在不停地吞咽口水,“我刚才看见有个穿红衣服的女人,主动朝我扑了上来。”
什么?
我吓得一激灵,本能看向车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你是没睡好吧。”我故作轻松地一笑,下车巡视了一圈,发现是右前轮陷入了水坑。
孙康也跟着下车,很不淡定走到我身后,小声道,“会不会,是水库中有什么东西,不想让我们离开啊?”
我鸡皮疙瘩掉一地,让他赶紧闭嘴。
赶巧,路边出现了一个赶着水牛经过的老大爷,我赶紧跑上去,请求老伯帮助。
忙活好一阵,汽车终于脱困,我对老伯表示了感激,顺手递了一包烟过去。
老伯乐呵呵地接过香烟,随口问我们来这里干什么?我如实相告,却引得他大惊失色,“年轻人真不知道好歹,你们还敢在这个地方露营,赶紧回去吧,水库可不太平。”
我心里一怔,忙问他怎么个不太平法?
老伯讳莫如深,一声不吭地摆手,赶着水牛离开,留下面面相觑的我们。
回城后,我们约定好,谁也别把这事往外说。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谁知没过多久,我就接到了陈涛的死讯。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从离开水库后,连续一个星期,我仍旧被噩梦缠绕着。
每次醒来,那种心悸感都特别真实。
出于后怕,我打了几个电话给陈涛,询问他有没有跟我一样,继续梦见那口棺材?
陈涛的反应特别奇怪,总是支支吾吾的,说不上两句就要挂电话。
当时我就觉得,这小子哪里不对劲。
果然,他真的出事了。
12 号下午,当我接到消息,匆匆赶赴殡仪馆时,他已经变成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陈涛的死状很凄惨,五官扭曲、鼻眼歪斜,仿佛死前看见了什么极度吓人的东西,眼珠子鼓得就像一只蛤蟆,几乎撑破了整个眼眶。
我都看傻了,赶紧询问殡仪馆员工,说这是怎么回事?
殡仪馆的人告诉我,从尸体被运到这儿,死者眼珠子就一直瞪得这么大,他们想了很多办法,也没能让尸体闭眼。
我满头汗,又追问起了陈涛的死因。
殡仪馆员工摇头,说自己不太清楚,随后把手指向一个神情刻板、躲在不远处抽烟的中年人,“尸体是他发现的,你去问他吧。”
中年人姓廖,是陈涛生意上的合伙人,之前跟我打过几次交道,不算陌生。
根据老廖的说法,陈涛是死于一场离奇的车。
有多离奇?
前一天晚上,这小子独自把车开到荒郊野外,然后驾驶着那辆车,稀里糊涂地撞死了自己!
讲真,得知这些后的我有点懵。
开车撞死自己?
这可能吗?
“陈涛的确是被自己的车撞死的,出事后,警察调取了那条路上的监控,发现当晚除了陈涛之外,根本没有第二辆车经过。”
见我不信,老廖又说道,“警察告诉我,可能是陈涛路过那里的时候,无意间在路上发现了什么东西,所以停车下去检查,由于忘记了紧手刹,才导致这场悲剧发生。”
好吧。
我不信陈涛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可除此之外,似乎也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了。
丧礼期间,我看见了陈涛的老母亲,正捧着儿子的遗像,一脸呆滞地坐在角落里。
我感觉很不是滋味,便主动上前安慰,说大娘,您节哀,注意身体。
老人起初并没有搭理我,只是神情麻木地捧着遗忘,嘴里小声叨咕着什么,等我靠近了才听清,她好像在说,自己早就预感到儿子可能要出事。
我只当她伤心过度,在说胡话,可陈涛老娘却很坚持地摇头,“你不知道,这不是我儿子第一次出车祸了。”
我心头一紧,忙问怎么回事?
老人告诉我,就在国庆节期间,陈涛已经出过一次车祸,事后便一直嚷嚷着见鬼了,还说自己开车的时候,总会看见一个披头散发、身穿红衣的女人,就趴在引擎盖上,还冲他笑呢。
我好不容易挤出的笑脸,立马就僵了。
老人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边擦眼泪,边哭述道,“我儿子说过,他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还说倒霉的可能不止他一个!”
我的脸色越来越白,一声不吭,扭头便走。
回想那天的遭遇,我越发感到惶恐。
那个在梦中掐我脖子的女人,好像也穿着一件红衣服!
恐惧让我乱了方寸,等缓过劲来,才战战兢兢掏出手机,找出了孙康的号码。
拨号时,我想到一个疑点,心里很纳闷。
出事前,孙康一直跟我们称兄道弟的,赶上给陈涛出殡这么大的事,这家伙居然没出席!
电话一接通,我立刻对孙康嚷道,“你在哪儿,陈涛出事了,你知不知道?”
孙康的语气有些含糊,“啊…知道,我也是刚接到消息。”
我说,那你怎么不来?
孙康苦笑,说自己在外地出差,赶不及回来。
我说那好吧,不过有个事,我得跟你通个气。
我把陈涛母亲的话复述了一遍,还添加了一些自己的看法,“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们动了那具棺材,里面的东西跑来复仇啊?”
我的语气带着明显的颤抖。
可孙康却在发笑。
“没有的事,你别瞎想了。老人家年纪大了,精神有些失常,你怎么能把她的话当真?”
我无言以对,调整了下呼吸,询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孙康迟疑了一下,说这次出差的时间会很长,短时间内恐怕回来不了。
“那行,等你回来了告诉我一声。”
说完我就要挂电话,谁知孙康却让我等等,“姜凡,有个事还得麻烦你。”
我感觉他语气怪怪,禁不住好奇,问他什么事?
孙康说,“我这次出差要很久,家里没人照看,我在床头柜的公文包里放了一些重要文件,你去我家取一趟,帮我保管一下公文包。”
“知道了,真麻烦!”
我漫不经心地撂了手机,回头看向殡仪馆大门,心里莫名刺挠,也不敢继续待了,便匆匆拦了辆出租,打算离开。
返回之前,我先去了一趟孙康的家。
按照他的交代,我走进楼下的物业值班室,很顺利地拿走了钥匙。
走进孙康的卧室,我果然在床头柜上看见了一个黑色的公文包,很随意地搁在那里。
“这小子也真是,明知道公文包里的资料很重要,干嘛还随便丢?”
我暗自犯嘀咕,捡起公文包,也顾不上细看,见天色不早了,便扭头离开了。
路上一番折腾,等我返回自己家的时候,已经快到凌晨。
打开门,我感到有些疲惫,随手将公文包放在了茶几上,打算先去卫生间洗漱。
谁知,就在我把公文包丢向茶几的时候,却捕捉到一阵“叮当”的碰撞声。
声音细微,格外的清脆。
“嗯?”
我怔了一下,出于好奇,便拉开了公文包的拉链,定睛一瞅,越发感到古怪。
公文包里压根不存在什么文件,而是放着一对古色古香的玉镯,花纹古旧,看款式,不太像这个年代的东西。
我将玉镯子取出来,放在手里看了几遍,感觉不像是赝品。
“这么好的玉镯子,价值应该不菲吧,孙康打哪儿弄来的?”
我特别纳闷,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私自拆公文包,有些不厚道,便赶紧把镯子放了回去。
刚洗完澡,一边和女友罗茜聊天,一边看球赛。
聊到凌晨一点,困的不行,直接躺沙发上就睡了。
躺下没多久,怪事发生了。
那阵子我总是睡不安稳,每到后半夜,总能听到一些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脚步声。
尤其是那天晚上,那种感觉变得特别明显,好像身边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一个人,一直在围着沙发打转。
直到第二天醒来时,一个不经意发现的细节,让我迷糊了好久。
昨晚,我明明是看着体育频道的球赛入睡的。
可一觉醒来,电视已经转跳到了娱乐频道,正在播放一档综艺节目。
遥控器一直被放在电视柜上,没有动过。
是谁替我换的台?
“嘶…”
我感到脑门有些胀痛,以为是在沙发上睡了一夜着凉了,简单洗漱就出门了。
回公司后,我仍旧提不起精神,同事看我的眼神也都怪怪的。
有个同事拦下我,问我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我拍拍额头,问他怎么了?同事摇摇头,说没什么,就是见你脸色挺难看,关心一下。
“有吗?”我满心疑惑,特意跑去卫生间照了照镜子,果然发现自己脸颊暗黄,眼眶有点发青,宛如大病了一场。
只是在沙发上睡了一觉,怎么就憔悴成这样?
一整天我都感觉头疼,只好向公司领导请了假,去了一家小诊所开药。
替我号脉的是个老中医,开完药方,他忽然叮嘱了我一句,“你身体很虚,没事多锻炼锻炼,到户外晒晒太阳吧。”
我说不对啊,自己平时挺喜欢户外运动的。老中医摇摇头,说一看你的气色,就知道你平时根本不爱出门,阳气很弱。
一场小感冒,怎么还扯到阳气上了?
回了自己家,我把药吃完,裹着被子呼呼大睡。
夜里,我仍旧没完没了地做噩梦,醒来后浑身发软,一抹额头,高烧还是没退,只能请一个长假,把身体养好了再去上班。
我正在家里休养,陈涛公司的合伙人老廖却找上门来了。
我烧得有点迷糊,捂着额头,询问老廖找我什么事?
老廖说,自己是为了陈涛的事而来的。
有个警察朋友告诉他,陈涛的死,很蹊跷。
我悚然一惊,反问他几个意思?
老廖便沉着脸,说车祸发生的八天前,陈涛曾经去过一家金铺,并将一对玉手镯,高价卖给了金铺老板。
可事发前一天,这小子又匆匆跑回金铺,非要把手镯要回来,为这事,还差点跟店里的员工打了一架。
“那对手镯价值不菲,无论是雕工、花纹,还是制作工艺,都相当古老,可能是上个世纪的文物!”
老廖顿了顿,又看向我说,“所以,经手案子的警察怀疑,陈涛可能参与了文物倒卖,甚至有可能参与过盗墓。”
什么?
我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鬼使神差般的,联想起了自己在水下拖出的那具棺材。
老廖又补充说道,“还有个情况,陈涛在出事前的一个星期内,曾经和同一个人,打了上百个电话。”
“打给谁的?”我下意识反问道。
老廖神情诡异地看了我一眼,“这个人你肯定不陌生,是孙康。”
我脑门子又嗡了一下。
察觉到我表情不对,老廖停止讲述,说你怎么了?
“没…”我擦了擦汗,有些心虚地说,“你的意思是,警方怀疑是陈涛跟孙康合谋,一起参与了盗墓?”
“不仅如此,就连陈涛的死,也极有可能和孙康有关。”
老廖语气低沉,“陈涛死去的前一天,孙康忽然从公司离职了,打那之后,便没人知道他的下落。”
“不对!”
我急忙反驳道,“孙康并没有失踪,就在陈涛的葬礼上,我还跟孙康通过话,他说过,自己是去外地出差了。”
“那你现在还能联系到他吗?”
老廖眼前一亮,十分急切地说,“现在警方已经开始通缉他了,我来找你说这些话的目地,也是希望能尽快联系上这小子,让他赶紧把事情交代清楚!”
“我试试。”
我满头大汗,急忙摸出手机,拨打了孙康的号码。
连续拔打了两次,手机都无法接通。
听着耳边的盲音,我傻眼了。
老廖也跟着苦笑起来,拍了拍我的肩,“先这样吧,你好好在家待着,如果孙康真的现身了,麻烦你也捎带着通知我一声。”
“知道了。”
我漫不经心地应着,又很狐疑地看向老廖,说你怎么对孙康的下落这么关心?
“我能不关心能吗?”
老廖仿佛受了什么刺激,气鼓鼓地瞪着我说,“半年前,这小子找我借了一笔钱,担保人是陈涛,约定好下个月就还钱,现在陈涛死了,孙康也紧跟着跑路,我总不能让自己的钱打水漂吧?”
我震惊极了,“孙康很缺钱吗?”
老廖冷笑,“这小子要是不缺钱,何必跑去盗墓?当初我可是看在陈涛的份上,才答应把钱借给他的,谁能想到会出这种事,你说,我该不该找他要个说法?”
我顿时哑口无言。
目送老廖离去,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跑进书房,翻出了孙康留给我的公文包。
望着那对古色古香的玉镯子,我从原本的震惊,渐渐转变为惊恐。
这镯子,该不会是那两个小子瞒着我,偷偷从棺材里盗出来的吧?
怪不得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棺材会无缘无故地消失。
肯定是这两个家伙害怕事情暴露,在取走玉镯子后,就把棺材重新推回到了水里,以此来掩盖真相!
“该死的!”我发出一声咒骂,又一屁股瘫坐回了沙发上。
可静下心一想,我又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按照老廖的说法,这赃物明明已经成功脱手了,就算两人分赃不均,也没必要重新把它赎回来。
其次,孙康废了这么大劲才拿回镯子,为什么不带着它一起跑路?
直觉告诉我,这镯子肯定有问题!
否则孙康怎么会骗我把它带回家?
经过一番思索,我打定了主意,决定返回水库附近,找到当初那位放牛的老大爷问一问。
遥想当初,他那么着急劝我们离开水库,肯定是知道些什么才对!
想到这些,我立刻失魂落魄地站起身,顾不上检查大门有没有关严实,便飞奔着下了楼。
来到小区楼下,我用最快的速度拦下一辆出租车,又凭着记忆,来到了上次遇见老伯的地方。
可下车之后,我又遇上了一个难题。
我并不认识那个放牛的老伯,也不清楚他家究竟在哪里,该上哪里找人啊?
无奈之下,我只好坐在那个水坑附近,茫然地蹲守了半天,直至日暮,也没有等到那个老人。
眼看着天色快黑,我倍感焦虑,回头看着水库的方向,总感觉那里有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自己,急忙跳起来,沿着公路狂奔下山。
好在我足够幸运,刚跑出山区不久,就在路边拦下了一辆过路的出租。
上车后,我注意到司机看我的眼神,有些异样,“哥们,这天都黑了,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我惊魂未定,随口应道,“没打算去水库钓鱼。”
司机却更诧异了,瞪大眼,说你居然上这儿钓鱼?胆子可真肥啊。
我先是一愣,随即递过一支烟,假装闲聊的样子,问他为什么不能来这个水库钓鱼?
司机干咳了两声,嘿嘿一笑,“我也是道听途说,很多来这里钓过鱼的人,都说这水库邪门得很,据说还有人遭遇过『鬼喊鱼』呢。”
这时候的我已经调整好情绪,又问他什么是“鬼喊鱼”?
司机说,“鬼喊鱼,就是你在水库打鱼的时候,水下忽然冒出很多鱼给你打,这是水里的东西为了骗你上当,故意给你一点甜头尝,等你跟着鱼群到了特定的位置,它就可以拉你下水抓交替了!”
听完,我浑身都不自在。
回想那天下网捞的时候,那群朝同一个方向游的鱼群,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晚上八点,我终于返回了小区楼下,一边上楼,一边在心里琢磨着,要不要赶紧找个地方,把那对镯子给处理掉。
可那东西毕竟是孙康给我的,如果我自私将它处理掉,会不会跟陈涛一样,惹上麻烦?
我拿不定主意,心里沉甸甸的发堵。
怀着心事,我满脸沮丧地推开客厅大门,却意外看见了女友罗茜,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
之前被我丢在茶几上的玉镯,也被她戴在手腕上。
我嘴皮子都吓突突了,大喊道,“你怎么在我家,你哪儿来的钥匙?”
罗茜被我吓了一跳,起身白了我一眼说,“还有脸说呢,这几天你都没给我打过电话,我担心你,才跑来你家看看情况,结果发现大门居然没锁,你到底跑哪儿去了啊?”
“没什么,我遇上点事,最近很忙。”
我漫不经心地解释,边擦冷汗,边让罗茜把镯子摘下来。
罗茜却不乐意,扬了扬手臂,说这对镯子挺好看的呀,我见它摆在茶几上,还以为是你替我准备的生日礼物呢。
“你赶紧把它摘下来,这东西是别人的!”
我急得不行,赶紧跑去抢镯子。
见我这样,罗茜很不高兴,冷着脸将镯子取下,使劲丢还给我说,“不戴就不戴,有什么了不起的?”
说完,她怒气冲冲地扭头往外走,“亏我还打算给你一个惊喜,你居然这么对我,姜凡,你以后就跟它一起过吧。”
“你先别走,听我说啊。”
抢回镯子,我赶紧把它塞回之前的公文包,又起身去追罗茜,打算向她解释原委。
可罗茜走得很快,等我追出走廊的时候,电梯大门已经合上。
“你…”我欲哭无泪,呆呆望着电梯出神,心里既懊悔,又觉得有点后怕。
我本想发个短信,把镯子的来历告诉罗茜,可思来想去,我还是放弃了。
一来,我怕吓到她。
其次,这东西是孙康留给我的“赃物”,万一罗茜把这事宣扬出来,我应该怎么对警察解释?搞不好,连我也会落得个私藏赃物的罪名。
出于各种顾虑,我没有告知罗茜真相。
满以为她摘下了镯子,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可事实证明,我还是把问题想得过于简单了。
过了两天,当我得知罗茜住院的消息时,整个人都急疯了。
我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院,却被医生告知,罗茜已经进了手术室。
很快我又看见了罗茜的母亲,正一脸呆滞地坐在手术室走廊外,神情很是麻木。
我急忙走到她身后,嘴唇发干,说伯母,罗茜这是怎么回事?
她十分痛苦地捂着脸,茫然地摇头,说自己也不清楚女儿到底怎么了。
她只知道,最近两天,女儿的精神状态特别不好。
“我问过罗茜,她说最近有个红衣服的女人,一直在纠缠自己,每次照镜子,罗茜都会看见她站在自己身后,就连睡着之后,也会梦见那个女人,用锯子锯她的手!”
起初,她怀疑罗茜是精神方面出了问题,便打算带女儿去精神科看一看。
可意外就发生在去医院的路上。
母女俩走到半路上,路过一张广告牌时,罗茜忽然停下来,愣愣地看着广告牌上反光的地方,莫名其妙地开始发抖。
还不等母亲追问罗茜怎么了,罗茜就突然发狂,大喊大叫着说,“她来了,又来了!”
随后,她推开了身边的人,发疯似地冲向了马路,碰巧路边有辆公交车驶来,来不及刹车,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听完,我已经麻木到无法做出表情。
沉默中,我语气沙哑道,“那她现在怎么样?”
罗茜母亲摇头,木然道,“医生说情况不太乐观!”
正说着,手术室大门被人拉开,医生边摘口罩,边叹气说,“人已经救回来了,不过意识有些迷糊,她被撞到了脑子,可能会留下一些后遗症。”
我感到天旋地转。
病房里,罗茜盖着白色的布单,呼吸微弱,脸色白得好像一张纸。
我走到她面前,心痛得犹如刀绞,始终无法面对她那张苍白的脸。
就在我万分懊恼,恨不得扇自己耳光的时候,罗茜却睁开了无神的双眼,眼神迷离,用一种十分诡异的语调说,“你怎么带着她来了?”
我哑着嗓子说,哪个她?她是谁啊?
罗茜拼命地呼吸,活像一条脱水的鱼,眼神惊恐,可语调却是那么的诡异,“就是、就是挂在你脖子上的红衣服女人啊,她、她还在掐你脖子呢,你感觉不到吗!”
死一般的寂静,压抑得我无法喘息。
她就在我背上!
我机械地扭头,看向自己的肩膀,却什么都看不见。
“呵呵,她在对我笑,她过来了,又从你背上爬过来了!”罗茜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促,吃力地抬高左手,仿佛想要指给我看。
可惜,没等指出“她”在哪儿,罗茜就昏迷了过去。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
恐惧、自责、痛苦,无数种负面情绪纠缠,宛如阴云般笼罩着我的内心。
老人们常说,一个人病危的时候,很容易看见很多平时看不见的东西。
罗茜看到的,究竟是脑部创伤带来的幻觉,还是….
来到电线杆下,我麻木地点燃一支烟,深吸两口,又垂头看向了地面的影子,怀疑我背上的东西,会不会就隐藏在影子里?
又或者,那对该死的镯子,才是她的藏身之地?
“妈的!”抽完最后一口烟,我将烟蒂狠狠抛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跑回家。
我恨不得现在就把那镯子取出来,砸个稀巴烂!
可我刚到小区,电话又响了,是孙康打来的。
这孙子!
我飞快按下接听键,恶狠狠地咆哮道,“你特么到底躲在哪儿?那具棺材,是不是被你们给撬了?”
手机里先是一阵沉默,良久之后,传来孙康的苦笑声,“你都猜到了,还问我干嘛?”
我气得浑身直哆嗦,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陈涛呢,是不是你弄死的?”
孙康的语气莫名沙哑,“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再怎么说,陈涛也是我的发小,我怎么会害他?”
我说,那他怎么死的?
孙康语气森怖道,“怎么死的,你还不明白吗,棺材里的东西,它找来了啊。”
我毛骨悚然,硬着头皮说,“所以,那镯子里面有鬼,你骗我把玉镯从你家带出来,是转移它的目标,让它盯上我,而放过你,对不对?”
孙康沉默了,良久,他发出一道叹息,声音仿佛拉电锯般的嘶哑,“你别把我想得那么坏,我让你拿走镯子,的确是为了摆脱那个女鬼。”
“可我也没打算害你,你先别紧张,我打这个电话,是想让你尽快带着镯子,返回青云水库,把它重新放回棺材里,只有这样做才能把它送走!”
我破口大骂,“你特么自己怎么不去?”
“我也想啊,可我和陈涛亲手撬开了棺材,是它最恨的人,它不会给我们赎罪的机会。”
“你知道陈涛是怎么死的吗?不是我害的他,他是死在了去归还镯子的路上啊。”
孙康带着哭腔说,“可你不同,你没有参与盗棺,它不会害你的,只要替我把镯子还给它,事情就好办了。”
我死死紧咬着后槽牙,“你特么为什么不早说,你知不知道,我女朋友就因为戴了镯子,差点把命也丢了!”
“我不想的,我也不想这样的!”
孙康呢喃了很久,随即,他又阴测测地笑了笑,“呵呵、其实我真的很后悔,不该听别人的怂恿,就去动棺材里的东西,呵呵!”
“你说什么,喂…!”
感觉他语气不太对劲,我还想继续追问,可孙康已经挂断了手机,任凭我怎么继续拨打,都无法再接通了。
这个畜牲!
我气得一拳打在了墙上。
无可奈何的我,只好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蹭地返回了家中。
打开门,我坐在公文包的对面,好几次都恨不得将它一榔头砸碎。
可我没敢。
孙康的话,总是不断在我脑中盘旋。
我到底应不应该听他的?
这一晚,我彻底失眠了,愣愣地守着公文包里的东西,傻坐到天亮。
直到天亮后,我仍旧拿不定主意。
这时大门却再度被人敲响,咚咚的叩门声,吵得我无比心烦。
“谁呀?”我心烦意乱,骂骂咧咧跑去开门。
拉开门,我再度愣住,是老廖。
我心里很烦,问他怎么又找来了?
哪晓得,老廖一张嘴,又是一个晴天霹雳,“孙康死了!”
“什么!”
我瞳孔放大,后退了两步说,“你特么在逗我吧?”
“我可没心思跑来跟你开玩笑。”
老廖摇摇头,先是挤进了客厅,又看着我的眼睛道,“上次你说,孙康是跑到外地出差了对吧?”
我茫然应着,“他是这么说的。”
老廖却笑了笑,“这小子压根就没去外地,而是跑进一个寺庙里躲了起来。”
寺庙?
我一万个不解,随后又听老廖说道,“大概是昨天晚上九点左右,有僧人看到他大吼大叫着跑了出去。”
夜里光线太黑了,加上寺庙外面的路太陡峭,孙康就是在下山途中,跌落悬崖摔死的。
我茫然地听着,心中五味杂陈。
孙康躲进寺庙,应该是为了借助神佛的庇护,逃避女鬼的惩罚。
可神佛,又怎么会保佑一个做了亏心事的人?
真特么讽刺啊!
我傻笑着点燃一支烟,想要借此平复心情。
可抽着抽着,我的表情却越来越僵,浑身打起了摆子,一脸惊骇地问,“等等,你说孙康掉崖的时间,是昨晚几点?”
老廖说,“九点一刻左右吧,具体时间我不清楚,我也是听警察朋友说的。”
扑腾!
他话刚讲完,我就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惨着脸说,“这不对,绝对不可能!”
老廖偏头看我,说哪里不对?
我战战兢兢地掏出手机,指着昨晚的通话记录说,“昨晚十一点半,我还接到孙康打来的电话,你却说他是在九点半之前坠崖死的,这怎么可能?”
“我看看!”
老廖立马抢过我的手机,低头看向通话时间,很快,脸色也跟我一样铁青起来。
良久,他表情怪怪地看着我说,“据说,当时孙康的尸体被找到的时候,他正把手机贴在脸上,保持着通话的姿势….”
话说一半,老廖见我脸色不对,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我则陷入了深深的惶恐。
那个电话,到底是他摔死前打来的,还是摔死后?
恐惧一阵阵袭来,几乎让我忘记了呼吸。
老廖却忽然把手按在我肩上,“他在电话里跟你聊了什么,能说一说吗?”
我已经吓到失声,惨着脸傻坐了好久,才哆哆嗦嗦地讲出了整个经过。
本以为,老廖会呵斥我迷信。
可谁知,当我说到“青云水库”的时候,他的眉毛却不自觉地抖了一下,露出比我更惊悚的表情,“原来这镯子是从青云水库盗出来的,这就难怪了!”
我茫然地停下,说怎么,你也知道青云水库?
“知道!”老廖吸了一口烟,脸色很低沉,说自己老家就在水库下游,从小就是喝着那里的水长大的。
随后,他跟我一样蹲了下来,缓缓讲述起了水库的来历。
“水库是上世纪的六十年代,由好几个村子共同修建的。”
在那个年代,修水库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青云水库之所以被人记住,是因为在修建它的时候,曾经发生过一件很古怪的事情。
“据说,工人们修建堤坝的时候,有几根木桩怎么都打不下去,就算好不容易立起来了,也会很快倒掉。”
为这事,施工队忙得焦头烂额,想了很多办法,又四处找人打听,总算得知了原委。
原来在修建堤坝的位置上,存在一个很大的坟场。
谁也说不清楚坟场是什么年代留下来的,很多老人都说,坟场下存在很多无主的孤魂,因为施工队动了它们的地方,所以才会遇上这种事。
再后来,村里的老人们一合计,居然想出了一个十分歹毒的办法:打生桩!
什么叫生桩?
简单来说,就是挑选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必须是阴时阴日阴月所生,只要将少女填埋在坟场的正中间,堵住坟场的『阴眼』,就能保证工期顺利进行。
办法是想出来了,可究竟要上哪儿去找这个阴女呢?
还真有。
就在距离水库五里外的一个村子里,住着一个名叫阿月的女孩,她的生辰八字,恰好符合要求。
“阿月很可怜,据说祖上家世很显赫,可后来家道中落了,父母也相继离世,还有个姥爷活着,但人在外地,平时都她自己一个人,精神也时好时坏。”
最终,这个可怜的女孩被绑到了堤坝上。
而在得知自己接下来的遭遇后,阿月也没有过多的反抗,只是提出了一个要求,希望在睡进棺材的时候,能够戴上母亲留下的玉镯。
“那对玉镯,是她母亲弥留时留下的,阿月是个孝顺孩子,她坚持要戴着玉镯上路,是希望下去之后,能够和母亲团聚。”
后来,村民们替她穿上了红衣,五花大绑地塞进棺材,又在风水先生的主持下,将棺材填入了坟场下的阴眼。
“据说阿月被塞进棺材的时候,意识还是清醒的,既不动、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看着身边的村民,亲眼看着他们合上棺盖,一根一根地楔入棺材钉….”
我茫然地听着,说然后呢?
“后来那女孩姥爷回来了,到处咒那些村民,说他们会有报应的。起初那几年,村里的确还算平静。”
老廖深吸了一口烟,把脸藏在烟雾后面,“可就在水库竣工后的第七年,有一次天降大雨,爆发了一场山洪,浑浊的水流冲毁了堤坝,也冲毁了风水先生留下的布置。”
打那之后,诡异的事情便接连发生。
先是附近几个村子的家畜,经常无缘无故地暴毙,一夜间死了三十多只鸡,连一些大型的牲畜都未能幸免。
每到深夜,村口的大狗就会狂吠个不停。
有人半夜经过水库,甚至会看见一口浮在水上的黑色棺材。
身穿红衣、披头散发的阿月,就静静坐在棺材盖子上,阴测测地对着村口嚎哭,直至天亮。
“那附近原本有好几个村子,但后来大多数都搬走了,除了几个无依无靠的孤寡老人外,已经没人居住。”
“那我不是死定了?”我满脸发苦,傻坐了好久。
见我这样,老廖有些于心不忍,拍着我的肩膀道,“别担心,孙康的说法或许是对的。”
“凡是接触过玉镯的人,最终都遭到了惩罚,唯独你还活得好好的,如果我没猜错,阿月留下你,是希望你能亲手将玉镯还回去。”
我长舒了一口气,点头说好吧,那我就去试一试。
目送老廖离去,我很久都没有回神,直勾勾盯着他离开的方向,心中一片茫然。
害怕之余,我心中却涌起了更多的疑问。
是关于老廖的。
这家伙每次出现,都跟提前设计好了一样。
无论是陈涛的车祸,还是孙康坠崖的意外,包括青云水库的秘密,都来自于他的口述。
很难不让我怀疑他的真实意图。
下午,我将玉镯揣进怀中,又匆匆下楼,买了渔网和撬棍,开着一辆租来的车,直奔青云水库。
驱车前往水库的路上,我一直在思索孙康的话。
他说,自己是受了别人的怂恿,才打起了那具棺材的主意。
这个怂恿他的人,又是谁呢?
我不断地思索这个问题,几次都差点走神,把车开进了沟里。
好巧不巧,就在我即将抵达水库时,竟然又遇上了之前那辆牛车,赶紧把车停下来。
赶牛的老伯就蹲在路边抽旱烟,望着正在下车的我,很意外地起身说道,“咦,你不是那天的小伙子吗,怎么又来了?”
我笑道,“是啊,大爷您现在有空吗,我想和你聊聊,行不?”
老伯有些为难,说天色不早,自己放完牛,还得回家呢。
我忙说不碍事,我送你回去吧,咱们边走边聊。
见我又是递烟,又是说好话,老伯似乎猜到了什么,换了一副表情说,“小伙子,遇上事了吧?”
我苦笑,说什么都瞒不过您老,既然您猜到了,我就直说吧,水库里的鬼,到底怎么来的?
老伯看了我一眼,说怎么来的,溺死的呗!
“那孩子挺可怜的,出生在一个很不幸的家庭,父亲是个酒鬼,每次只要喝醉了,就殴打她们母女俩!”
“等等!”
我忽然意识到不对,急忙打断了大爷的话,“阿月不是在修水库的时候死的吗?”
老伯顿了一下,摇头说不对,阿月是前些年溺死的,她溺死的时候,水库都修好几十年了,两者根本没有关系。
啥?
我傻眼了,感觉他这话,和老廖讲的故事,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难道老廖在骗我?
最终,在我的软磨硬泡下,老伯道出了故事的另一个版本。
阿月的死,跟修水库的事情压根没有任何关联。
她是死于五年前,一次意外的落水事件。
“那天,阿月的父亲和平时一样,在外面喝得烂醉如泥,回家之后便因为一点小事,打骂起了自己的女儿。”
谈及阿月的父亲,放牛老伯表现得咬牙切齿,几次大骂那家伙不是东西。
他还说,就连阿月的母亲,也是因为受不了男人的打骂,才羞愤上吊而死的。
“老婆死后,这家伙不仅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酗酒,每次喝得烂醉如泥,都拿年仅十四岁的女儿撒气!”
终于,阿月因为受不了父亲的长期虐待,在一次挨打的过程中,翻窗逃离了那个不幸的家庭。
“唉,说来也是赶巧,那天刚下过暴雨,阿月本打算跑到母亲的坟头前诉苦,可由于悲愤过度,她在路过水库的时候,不小心一脚踩进淤泥里,失足打滑,就这么跌落到了水下。”
“据说,水库附近还有几个年轻人在钓鱼呢,可惜阿月落水的地方,距离钓点太远了,等那帮人赶过去的时候,人早就沉到水里没影了。”
什么?
听完老伯的话,我瞬间愣在了原地。
恍惚中,我回忆起了一些事。
记得五年前,水库还没有这么荒废,我、陈涛以及孙康,三个人经常陪朋友过来野钓。
期间,我们确实看到远处有一个女孩失足落水,我们当时跑过去救人,到跟前已经没人影了。
我当时还跳下了水,寻思找找她。
结果没一会脚就抽筋了,后来还是孙康把我拽到了岸上,劝我不要管这闲事!
后来听警察说人没了,为这事我还自责过一段时间,之后就很少出去野钓了。
难道缠着我的女鬼,就是当初那个没能被我救起的女孩?
意识到这点,我脑门子又“嗡”了一下。
老伯没有注意到我的反应,一边走,一边唉声叹气道,“阿月就这么溺死了,你说可不可怜?
再后来,她父亲没脸见人,也搬离了这个小村子,打那之后,就再也没回过村子了。”
我满脸的惶恐,过了好久,才战战兢兢地问,“那,阿月手上的镯子又是怎么回事?”
老伯叹息着说,“你说的那对玉镯,是阿月母亲的传家宝,当年她就是戴着那对镯子嫁过来的。”
“后来,她在上吊前,又把这对镯子交给了阿月,是希望女儿在出嫁的时候,能戴着祖传的玉镯,风风光光地坐上八抬大轿,只可惜,这个愿望永远无法实现了!”
我浑身发凉,说“那阿月的父亲呢,他搬家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吗?”
“谁知道他在哪儿!”
老伯往地上啐了口痰,气鼓鼓地说,“年前,我外孙女说,阿月那个酒鬼老爹,现在混得不错,还开了一家小型的送货公司,成天吃香喝辣呢。”
听到这里,我的脑子又是“嗡嗡”响。
我想到了老廖。
这家伙名下,不就正好有一家送货公司吗?
难道,他就是当年那个酗酒的父亲?
一瞬间,我好像什么都明白了,顿时吓得脸色惨白,二话不说,转身跑回了那条公路。
跑回公路,我在第一时间拉开车门,一股脑钻进驾驶室,启动车钥匙,打算调头离开。
可汽车刚要发动的时候,驾驶室的后排座椅下面,却忽然冒出一道黑影,手持一块砖头,恶狠狠地朝我打来。
当我从后视镜中,瞧见老廖那张扭曲的脸时,一切都晚了。
砰地一声,砖头在我头上破裂,我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晕过去了多久,等我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透了。
我发现自己被人五花大绑,丢进了一具棺材里。
老廖蹲在棺材前面,满脸森怖地瞪我。
发现我醒来,他忽然咧嘴一笑,声音沙哑,蕴含着数不清的怨毒,“居然想跑,你觉得自己能跑掉吗?”
“你…!”我大脑眩晕,吃力地喘息道,“陈涛和孙康,是被你害死的!”
“不是,他们两个,是被我的乖女儿带走的!”
老廖恶狠狠地瞪我,露出一张比魔鬼还要森怖的脸,“当年,你们几个人见死不救,害我女儿溺死,害得我被所有村民唾弃,都是因为你们!”
我吃力地发声道,“你放屁,我们顶多只是见死不救,你才是害死阿月的真正凶手!”
“不对,不是这样的!”
老廖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满脸扭曲,怨毒地吼道,“我只是轻轻打了她几下,这个世界上,有哪个做父亲的不打孩子?我有什么错,错的是你们这些见死不救的人!”
他好像个疯子一样吼叫着,说你知道吗,当我酒醒以后,看见女儿被打捞起来的尸体,心里有多痛苦?
“后来我替她置办了棺木,把阿月的尸体放在这具棺材里,又重新沉到了水里,我这么做,就是为了留住阿月的鬼魂,让你们这些见死不救的人受到惩罚!”
我什么都明白了。
老廖怂恿陈涛和孙康跑来盗棺,显然是为了让他们,亲手把阿月放出来。
至于陈涛为什么主动联系我,估计是考虑到棺材太沉,两个人可能搞不定,所以才编造了一个野钓的借口。
其实,他俩根本不是跑来野钓的,而是受了老廖的怂恿,冲着“发财”而来!
“你很聪明,事情的确是这样的。”
老廖恶狠狠地踢着棺材,说计划原本实施得很顺利,阿月的鬼魂被放出来之后,果然很快就缠上了他们。
可不知道为什么,阿月偏偏留下了我。
老廖不甘心,所以编了那个故事,再次将我骗到了水库。
至于他骗我来的目地,其实不用多问,我已经猜到了。
很快,老廖便替我合上了棺材盖子。
随后,传来他凿钉子的“砰砰”声。
没一会,我就感觉棺材开始移动,被他一点点地推下水。
随着棺材的下沉,一缕缕冰冷的湖水,也沿着棺材盖下的缝隙倒灌进来。
我拼命地挣扎,但完全没有效果。
棺材里的空气越来越少,我感到窒息,大脑一片空白,很快失去了意识。
我以为,自己死定了。
可是没有。
当我第二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还活着,就睡在那辆车的驾驶室里!
老廖不在,用来困住我的棺材也不在。
起初我怀疑,是自己做了一场噩梦。
可身上的捆绑淤青、还有湿漉漉的身体,每一个细节,都在告诉我那是真的。
但我始终记不起来,究竟是谁救了我?我看了看车子旁边,除了一节抽过的旱烟屁股,其他什么都没有。
直到我稀里糊涂地返回家中,休养了三天之后,方才无意间,在电视新闻上,看见了一条令我不寒而栗的消息:本市的一位廖先生,于昨天下午两点,被几个野钓的年轻人,发现溺死在了青云水库。
报道上说,尸体是在打捞上岸的棺材里发现的,在老廖的身上,还能发现大量被绳子捆绑的痕迹。
警方怀疑,是有人将他诱骗到了水库,然后用绳子捆绑住了老廖的四肢,将他塞进棺材里,在连同棺材一起推下了水,最终导致老廖被活活溺死。
明明我才是那个被老廖塞进棺材,差点溺死的人。
可为什么最后死掉的,又变成了老廖自己?
在我昏迷的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无数个疑问占据着我脑海,让我的整个脑子都乱成了一团浆糊。
最终,我想到一种可能。
会不会,这一切是阿月干的?
老伯曾经说过,阿月是因为不堪忍受父亲的家暴,才会在离家出走的途中,失足跌落进水。
包括阿月的母亲,也是被老廖逼得上吊。
或许,阿月真正怨恨的人,既不是陈涛和孙涛,也不是我。
而是这个心理扭曲变态的父亲!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都在医院照顾罗茜。
她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只是神智时而清醒,时而迷糊,还时常盯着我傻笑。
我问过医生,得知她脑部受创太严重,或许很难恢复了。
我无比自责,决定用余生,好好弥补对她的亏欠。
两个月后,罗茜被准许出院,我特意跑去帮她收拾行李。
掀开被套,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那对手镯,居然一直被压在罗茜的枕头下面!
“它怎么又回来了?”当时的我犹如触电一样,被吓得连退好几步。
罗茜却笑得无比诡异。
她说,这手镯,是自己母亲留下的嫁妆。
“我姥爷说你人不错,你娶我那天,记得亲手替我戴上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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