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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 戏(5)

2023年12月25日 作者:悠霁三三 来源:网友投稿 短篇怪谈
本文讲述了一个发生在穷苦偏僻山村的故事。一个戏班上演了一出戏剧《卖肉养百孤儿》。主角与村中少女和其他孩子试图拦截一场喜庆的花轿游行,却因彩霞的差错导致他们走失,进而捕捉到一种神秘的鬼打墙现象。故事中穿插了纸人、小狗、鬼婴、井中救援、传统婚礼习俗、诓骗花轿、争抢油炸糕、以及孩子们在晚上寻找彩头的历险等多个元素。

  第五小节:大轴

  雾气不见消散,倒像是越来越浓了,或是在追赶着我们的脚步。

  我们缩着脖子,朝着人群走去,那唢呐声在我们靠近后突兀的断了,像是一只引吭高歌的大白鹅,猛地被人攥住了脖颈。

  “嗷~”黑豆忽然在我怀里委屈巴巴的叫了一声,这声音转了八个调,听起来竟像是女子的呜咽。

  “改锥是不是也过来了。”

  我们不敢出声,站在人群后面,四下张望着。

  “怎么都不动啊。”我发现刚刚看去忙碌走动的人群,自打我们靠近就再没有过动作。

  “二娃,洋火,彩霞。”

  熟悉的声音响起,正是改锥那个破锣嗓子,我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朝着声音望去,是一处昏暗无光的角落,没见着改锥。

  “改锥。”我应了一声,三个人有些如释重负的朝着那边走去。

  一步踏出,我的心跳忽然慢了一拍,一股难以言喻的惊悚攀上心头,四周的雾气里,似乎有着无数阴冷的视线,恶毒的在我的身上扫视。

  我瞥了一眼人群,他们聚在不远处,背对着我们,一动不动。

  “先找到改锥。”我拉着彩霞的手,把不妙的感觉压在心底,决心找到改锥后就马上离开。

  “改锥!”洋火忽然大叫起来,把我吓了一跳。

  “二娃~洋火~彩霞~”

  那个声音像是在答应,却只是叫着我们的名字。

  我们举着火把,到底是自己临时做的,已经快要熄灭了,借着一闪一闪的火光,我们顺着坡地走到了改锥出声的地方。

  一个宽大的后背出现在灌木后面,不是改锥又是谁,他小时候瘦的像个锥子,我们就给他起了个改锥的外号,后来人胖了,脑袋却更尖了,长得活像个大屁股锥子,这辈子是摆不脱这个外号了。

  “你干啥呢。”洋火有些气极,我们担惊受怕的来找他,他倒好,往草里一堆堆,像是个拉野屎的锥子精。

  彩霞上去拨开树枝,重重一拍他的后背:“叫你听不见啊!”

  就见改锥顺着力道,面朝前方软软的倒了下去。

  “改锥,你咋了。”

  我们都慌了,他刚才声音就不对劲,软软的飘飘的,像是个吊死鬼。

  “改锥,改锥。”我上前一把翻过改锥的身体,改锥的头软塌塌的摆向一边,脸颊冻的苍白中泛着乌青,嘴唇开裂,眼睛紧闭着,怎么叫都不应声。

  “唢,唢呐。”洋火忽然把火把凑了过来,火光变大,我们都看见洋火手中紧紧的抓着一个唢呐。

  “刚才是他在吹?”我想起我们听到的唢呐声。

  “二娃。”洋火哭的丑极了:“咱们是撞见脏东西了,改锥他,他那会吹唢呐啊。”

  “改锥,改锥!”

  彩霞揉搓着改锥的脸和手,转身哭着骂我们:“别放屁,快叫人。”

  “对。”我一个激灵,甭管改锥是怎么了,坡上还有一群大人呢,人多力量大,这时候也别管是不是冲撞丧事了,救人最重要。

  我和洋火三步并做两步,冲上了坡,洋火扯起嗓门:“救人,快救人呐!”

  那群人像没听到我们说话一样,还是围在那一动不动,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上去就扯住一个人的袖子:“出事儿了,你们快来看看,这是……”

  我话说到一半,剩下的几个字像是被擀面杖压在了嗓子眼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鬼!鬼啊!”洋火不知道是在惨叫还是在嚎啕。

  我牵着的,赫然是一个面白腮红,眼珠乌黑的纸人。

  我后脑像挨了一记重锤,顿顿的发疼,急促的呼吸着。

  “怎么会,明明是人。”我又疯了似的拨另一个人的肩膀,纸人上半身发出咔嚓一声脆响,一个点着大麻子的脸斜睨着我,像是被掰断了头的肉鸡。

  “哈哈哈,哈,”洋火忽然疯狂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望着我,他脸上的鼻涕眼泪还没擦去,又扯着脸皮摆出个难看的笑容,看起来可怖极了。

  “咯咯咯,”洋火的笑声逐渐变得尖细,捧着那个麻子脸纸人帮她扶正:“媒婆,你可不能死啊。”

  从始至终,我都愣愣的看着他,洋火也好,改锥也罢,都是我从穿开裆裤就一起玩的朋友,我对他们再熟悉不过,改锥贪吃,洋火爱闹,但都不会开这样恶劣的玩笑,现在眼前这个洋火无论从行止还是眼神都不是我熟悉的那个人,倒像是个女人。

  忽然,人群中一个画着麻花辫的纸人猛地扭过头来,竟然像是有了灵魂一般,几步走到了我们眼前。

  纸人肢体僵硬,糊在竹架上的纸被风吹得哗啦啦响,却扭捏着,摇晃着垮绕着我和洋火转圈,似乎在打量我们。

  这时,我注意到洋火的眼神变了,变得恐惧而痛苦,虽然依然保持着笑脸,看向我的眼神却全是绝望和惊惧。

  “就是你了。”纸人抬起空空如也的袖子,朝我一点,随即不动了。

  “什么。”我竭力喘着气,却发现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就连眨眼都做不到。

  “君忆否,凰欣……趣。”洋火压着嗓子,细碎的踏着台步,细声细气的唱着曲儿,一边举着火把走到了纸人面前。

  “你要做什么。”我很想大声问他,或者说问,她。

  但我的身体已经不再属于我自己,火把上的火星炸到我脸上,针扎般生疼,我却一动不能动。

  洋火扭过头来,冲我扮了个鬼脸,随即把火把举到了纸人的身上。

  我闻到一股腥甜冲鼻的味道,是血。

  可哪来的血腥味?

  我的泪水填满眼眶,却无法去擦拭,眼底难受的像有人用钢刷在刷,却连眨一下眼睛都做不到。

  火烧的很快,纸人马上就要烧光了,洋火转过身来,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南瓜子来,一边慢条斯理的磕着,一边打量我。

  “天呐!”我简直要昏厥过去,那那里是南瓜子,分明是洋火的指甲,他十根手指鲜血直流,指尖的肉朝外翻着,正把自己的指甲一个接一个的塞到嘴里。

  “停下。”我听到我心底这么嘶吼着,洋火把自己的舌头都咬破了,一小块碎肉顺着半块指甲被他吐了出来。

  纸人身上的火已经烧到了头部,我似乎听到洋火撕心裂肺的惨嚎。

  难道……

  我已不忍再想,如果洋火像我一样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而是被转移到了纸人里,那岂不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笑嘻嘻的举着火把把自己烧死?

  “娶亲,怎么能不请戏班呢。”我看见洋火,不,是那个占据着我兄弟躯体的女鬼,气鼓鼓的一跺脚,把旁边的纸人一个个拆的七零八落。抱着元宝的金童玉女,骑着毛驴的新郎官,穿着肚兜的胖娃娃,一个个肚腹半开,残肢断臂。

  这时,我忽然看到彩霞哭着跑了上来。

  “不!”

  “快跑啊!”

  “彩霞!你快跑!”我内心泣出了血,现实中,却只能摆出一副痴傻可笑的该死样子,愣愣的望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哎呀!”就见女鬼一拍手:“好一个喜人的小姑娘。”

  洋火的身躯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下一秒,在我绝望的双眼中,彩霞僵住了,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陌生。

  女鬼一招手,一个纸人儿飞到了她身边,女鬼笑嘻嘻的,将一把指甲塞到了纸人的袖子里:“给你吃,陪俺看戏去好不好,今天有人结婚哩。”

  说着,女鬼冲我一跺脚:“你这人,我们都来了,你咋还不上台?”

  我的身体一步步走到了一旁的石头上,旁边的景色也在一阵白光中变了样子:媒婆、金童玉女、我的兄弟改锥、洋火,都坐在台下,窃窃私语,兴奋的像是在赶集。

  小锣点音,我望着自己的双脚踱着方步,一步一顿的走上台,锣鼓声一起喧闹了起来,我抬起双臂,宽大的水袖在身体两侧垂在地上。

  几声鼓点,我将一只袖子遮在脸前,凄切如泣的陌生曲子从我的嗓子里蹦出来:

  君忆否当日凤凰欣比趣,

  又记否续负恩情过别枝,

  又情否旧爱已无身宿处,

  又念否有娘无父一孤儿,

  ……

  我腾挪着身形,踏着锣鼓,望向台下,水袖挥舞,身形转动的间隙,我看见洋火乐不可支的揪着媒婆,不知在闹什么。

  我看见金童玉女追着胖娃娃,要给他穿上衣服。

  我看见改锥从兜里摸出半截带冰碴的胡萝卜,口水四溅,咔嚓咔嚓的啃着。

  “改锥啊,改锥,你去了那边,就别这么贪吃了。”我的意识不知飞到了何处,忽然想起,我的兜里,还有彩霞偷偷塞给我的水果糖。

  “苹果味儿的。”我的泪水涌出脸颊:“我怕是再也吃不到那块糖了,彩霞。”

  女鬼在台下,牵着我的彩霞,在她脸上抹来抹去,胭脂如血,顺着彩霞的脸颊滑下去。

  “拿开你的脏手!”

  我在心底嘶吼,如果可以开口,我是多想呵斥她,命令她,祈求她。

  忽然,我赶紧腰间一松,接着双腿就是一凉。

  台下的人一下子呆住了,紧接着乱成一锅粥,大人捂住小孩的眼睛,男人们指指点点,女人们扭过头去轻啐。

  “不知羞!”我看见女鬼站了起来,冲我一挥手:“该罚!”

  我听见自己的胸口骨骼断裂的声音,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似乎有个细小的声音,微微叫了一声。

  “黑豆!”我感到怀中一股温热,黑豆的血液在我衣内横流。

  我被这股力道抽倒在地,却不知为何一下子夺回了了身体的控制权。

  “黑狗血!”我听到女鬼惨叫了一声。

  眼前的景色又变了回去,洋火软软的倒在我身前,火舌舔舐着纸人们的躯体,已经将我包围。

  “二娃!”我听见彩霞带着哭腔的叫喊。

  “死!你敢伤我,我要你死!”

  彩霞旁边的纸人恶狠狠的瞪着我,却不见行动。

  “去你姥姥的!”我一恢复行动,就朝着纸人奔了过去,甚至还没意识到自己没穿裤子。

  我一拳打在纸人的脸上,她的脸瞬间凹陷了下去,我像疯了一样:“改锥!洋火!黑豆!去你姥姥的!”

  “没有用!”我听见女鬼恶毒的声音从我口中传出。

  “你尽管毁吧,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等一会儿,我就要用你的身体,活活剖了那个女孩,再让你把自己的手指就着你的舌头咽下去!”

  “是吗。”我笑了。

  “哈哈哈哈,是吗,你在我身体里啊,这真是太好了!”我笑的很解气,脑袋里闪过一个绝妙的主意。

  “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我露出一个恶劣的微笑,借着火光看向血泊里自己的影子。

  “二娃!”彩霞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看的眼睛一下子变红了,泪水涌了出来,就要上前拉我。

  “彩霞。”

  我一把推开她扑过来的身形,将她推倒在地,唤了一声,却没有想好要说些什么,于是在掌心吐了口唾沫,把头发像样板戏里一样拢起来,露出个斗志昂扬的表情:

  “我,去也!”

  我一把扯过纸人,朝着火堆冲了过去。

  火舌舔舐着我的身体,我听到女鬼在我体内痛苦的哀嚎。

  “你做过亏心事没有。”汹汹的火光中,我忽然想起郎中敲打着旱烟,得意洋洋的拷问小鬼的画面。

  “可惜咱不抽烟啊。”

  我摸摸上衣兜,掏出一颗糖块来,剥去糖纸,塞到了嘴里。

  我笑了。

  “彩霞,你又骗人。”

  “明明是橘子味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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