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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妓女

2022年05月16日 作者:鬼怪屋 来源:鬼怪屋故事网 长篇鬼话
自从三年前中了状元后,秦白的事业上达到了最顶峰,生活上也有了太多太多的改变。 比如,每天请他题字画匾的人多了,润笔费当然不薄;又比如,他写过的诗文成了应试的书生们竞相模仿的范文,书商们也乐于印刷他的作品;再比如,他现在还担任了一个很有面子,地位也不低的官职;还比如,他现在还娶了一房淑德贤惠的妻子。 按理说,秦白应该对这样的生活知足才对,毕竟他是从一个小户人家

  自从三年前中了状元后,秦白的事业上达到了最顶峰,生活上也有了太多太多的改变。

  比如,每天请他题字画匾的人多了,润笔费当然不薄;又比如,他写过的诗文成了应试的书生们竞相模仿的范文,书商们也乐于印刷他的作品;再比如,他现在还担任了一个很有面子,地位也不低的官职;还比如,他现在还娶了一房淑德贤惠的妻子。

  按理说,秦白应该对这样的生活知足才对,毕竟他是从一个小户人家出身的,能够攀到今天的位置实在是太不容易了。老家的父母一再写信叫他珍惜现在的幸福,先前的故友也劝他一定要知足常乐,秦白也在心里反复对自己说,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生活,别等到失去后才懂得后悔。

  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不知道为什么,在沾沾自喜了两三个月后,秦白便厌倦了这种浮华的生活,他觉得这种幸福没有想象中那么让人陶醉,甚至渐渐有了中味同嚼蜡的感觉。

  他也说不上为什么自己会心生厌倦,是因为天天在社交场合必须戴着假面具跟形形色色的人客套吗?是因为公务繁忙所导致的身心俱疲吗?是因为官场上同僚间勾心斗角所产生的恐惧感吗?

  好像都不是,因为从进京赶考的那一天开始,他便做好了“为官者烦”的心理准备,而且他正处青春鼎盛之际,体力上并不存在透支现象。

  那会是什么呢?

  秦白苦苦冥思,还是不得其解。

  “相公,已经不早了,你还是早点睡觉吧,”新婚妻子落落这样对他说道,“明天你还要上早朝呢!”

  “哦,我这就睡。”秦白的话里没有多少温度,只是一句很平常的答复罢了。

  说真的,落落长得标志秀气,体态极其苗条婀娜,为人也非常善良温从,娘家又是有背景,也很讨秦白他娘的欢心,就算用再苛刻的标准来评判,她都绝对算得上是个一等一的好女人。

  但秦白却对她没有多少兴趣,他觉得落落不是他的菜。

  虽然他也知道落落什么都好,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有时候还真的就不需要太多的借口。

  如果真要鸡蛋里挑挑骨头的话,那就是——落落是个太缺乏激情的女人。

  对,她缺乏的是激情!

  一想到“激情”这个词语,秦白一下子就血脉喷张了起来!

  他是个多么渴望激情的男人啊,他自小就有着远大的志向,他不甘于平凡希望出人头地,他甚至还会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

  然而,自从见到落落的父亲——当朝皇上身边的红人高太尉以后,秦白的人生便开始发生了急剧的变化。

  而这种变化并不是秦白想要的。

  落落的父亲非常欣赏秦白的才华,他利用自己在朝廷的人脉关系,积极为秦白铺平前进的道路,别人需要三五年后才能达到的职位,秦白只需要两三个月就可以触摸到,别人需要工作几十年后才能领到的薪水,秦白上岗第一个月就可以轻松拿到,衙门里每个同僚都对他点头哈腰,连说话都不敢正眼看他,其他地方更是不敢得罪冒犯,因为他们都知道他秦白是高太尉的左右心腹。

  更让秦白没有想到的是,高太尉居然在一个重要场合单方面宣布,要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秦白,当宴席上的人们都向他投来羡慕目光的时候,秦白心里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但他又不敢拒绝这门亲事,否则就是在跟高太尉过不去,以后他在官场上就没法混了,要知道一个人既然有能力将你捧起来,那他也一定可以将你踩下去。

  于是,他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跟落落成了亲,婚后的夫妻生活平淡得像是一杯白开水。

  秦白觉得自己今天所拥有的这一切,都是别人为他安排好的,这让他内心深处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更让他没法接受的是,这落落虽然出生于名门大家庭,但她的骨子里却是沉闷得很,她不敢随意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她对日常中的任何事情都没有自己的主见——是的,她的性格里太缺乏激情了。

  尤其是没到夜里做房事的时候,她都会像块木头般一动不动,完全没有一点肢体上的互动和情感上上的交流,这让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征服感和愉悦感大打折扣,好几次他都想在她脸上扇几个耳光,并大骂一句,“你他娘的是个死人吗?你就不能动一动吗?”但一想到她毕竟是高太尉的女儿,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敢得罪,最终还是没有扇她。

  但秦白心里的失望是显而易见的,尽管在别人面前,他还是要假装过得多么幸福多么有滋有味,但内心深处还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说,这一切都是自欺欺人的。

  在秦白的人生旅程中,并不是没有给他带来过激情的女人。

  只可惜那女人是个烟花女子,以他现在的地位和处境,要将一个青楼女子娶回家,就算不是绝无可能,至少也会困难重重。

  因为自己的老丈人是高太尉,就算自己要娶个良家姑娘做偏房,落落娘家人也未必会点头允诺,更别提那种场合的女子了。

  虽然将自己第一段最宝贵的情感给了一个烟花女子,但秦白并不后悔,也不因此而感到耻辱——不,严格说来,每次回忆起那些温馨画面的时候,秦白的心潮都会无比澎湃,他的心巴不得马上飞出体外,抵达那人在千里之外的烟花女子身边。

  那烟花女子叫苏苏,那真是个女人中的女人,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节里都蕴含着十足的韵味,举手投足间的每一寸肌肤间都可以勾起男人无限的欲望和冲动。

  倒不是说她长得有多漂亮,是的,若是但从静态的五官外貌上来说,落落或许跟她不相上下,但一旦她那身上和脸上的表情动起来,那落落可就望尘莫及了。

  是啊,苏苏的美隐藏在跟人定向交流的互动中,无论她昂首,抑或挺胸,抑或撇嘴,抑或扭腰,无不给人以赏心悦目的终极美感;顾盼生辉间,回眸浅笑百媚生,那是一种灵性的自然流淌,那亦是一种温馨的慷慨播撒。

  苏苏身上唯一的遗憾便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出落在亵客如流的青楼里,实际上,秦白当年确实是将苏苏比喻成一位“误入烟花丛中的人间女神”。

  秦白是当年进京赶考的时候,途径苏州的时候遇见苏苏的。

  当年他怀揣着梦想与希冀,想为国为民做出一番贡献,虽然他知道自己才华横溢胸藏万卷,但他同时也听人说起过官场黑暗小人当道,这些年来不知道多少饱读诗书的博学之士被朝廷拒之门外。

  而他在朝廷里显然是没有任何关系和背景的,光是拼着一肚子学问和一腔激情,真的可以打动皇上的心吗?

  秦白那时候心里是没底的,所以他经常郁郁寡欢,用笔下的诗文来抒发内心的怅惘。

  那时候,他位自己解压的另外一条途径便是——去妓院里找风尘女子聊天。

  古时候的风尘女子一个个都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因而容易成为文人墨客们的心灵知音,而且她们从小就被训练出了一副温柔乖巧的性格,在很多时候,她们还要成为这些穷酸文人们“心理辅导师”的角色。

  而苏苏那时候正是秦白的心灵知音。

  苏苏非常欣赏秦白写的诗句,并且自己也会写几句与他和唱。她不仅仅陪他睡觉,她还会懂得安慰他那颗脆弱受伤的心灵,她的那些温柔缱绻的话语,就像是一把看不见的柔软梳子,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梳理着他那郁结的心情。

  苏苏一再鼓励他说,你一定可以考上的,你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的,现在你唯一要做的,就是相信自己,相信你是最优秀的那一位。

  这样的话让秦白心里感觉非常踏实,他的自信心也得以逐步恢复和提升,他感谢上天在他的生命中赐予一个如此优秀的女人,他也非常享受和苏苏一起度过的每一天,每一刻,甚至每一个刹那。

  只可惜这样的日子太短暂,秦白毕竟是一个胸怀天下的男人,一间小小的青楼阁子注定没法束缚住他的心。

  随着殿试的日子越来越临近了,秦白告别苏州的时候也到了。

  那一天送行时,苏苏哭得像是块烈日下被融化的冰雕,而秦白的心里也非常难受,但他还是在用咬破嘴皮的方式告诉自己说,倘若以后真有飞黄腾达的一天,一定要将苏苏娶回家,无论付出多少代价,因为他太爱这个女人了。

  后来他终于考上了状元,正如苏苏事先所预料的那样。秦白觉得苏苏简直就是一位会预测未知的神人,这也更让他坚定了要将她娶回家的信念。

  但人算不如天算,一开始他也满以为自己现在有钱有地位了,想娶什么样的女人回家便可以娶回家,但残酷的现实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考上状元后的那几个月里,各种应酬和仪式特别繁多,多到让他根本没法腾出身来做其他事情,后来好不容易有了点闲暇时间,但他又碍于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如果真要大张旗鼓地跑到千里之外迎娶一位风尘女子,恐怕也有诸多不便,于是这事一拖再拖,一再延迟。

  终于,那段日子里他该忙的也忙完了,腰包里的银子也够充足了,就在他踌躇满志打算将苏苏迎回家的时候,却又被高太尉派人拉去参加了一次无聊的宴会,高太尉还在宴会上当众宣布要将女儿许配给他,于是迎娶苏苏这事再一次泡汤了……

  “相公,你真的该睡觉了,”身边的新婚妻子落落再一次提醒他说,“明天的早朝可不能耽误啊,不然的话,皇上发威下来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哦,好的,我这就睡。”落落的话又将他的记忆拉回现实中。

  从落落的软绵绵的话语中,他可以预感到落落今天晚上其实很想和他温柔一番,但既然她不懂得主动开口,他也就懒得理睬她了,一个背转身后便假装睡了起来。

  其实秦白还是没有睡着。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说,明天早朝后,自己便恰好就要因公务到苏州出差一趟,这可是个千年一遇的好机会啊!

  对,这回他一定要将苏苏娶回家,就算他那老丈人高太尉反对也好,动怒也好,他都已经不在乎了,一个人年轻的时候不冲动几回,不按照自己的性子做几回事情,将来老了的时候可就追悔莫及了。

  他越想越兴奋,这一天夜里索性就没有合眼了,第二天上朝的时候脑子里依旧非常清醒,一下完朝,他便带着衙门里给自己布置的任务,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便朝苏州的方向奔去了。

  匆匆将公事办完后,秦白便换了一身便服,然后趁着夜色,跟着一群猥琐的嫖客们一起进了“怡红青院”的大门。

  毕竟,他现在是个有身份有地位也有家室的人了,出入这种场合,不得不加倍留意一点。

  “哎呦呦,这不是秦公子吗?”那老鸨还认识秦白,一见到他进门便眉开眼笑,像是见了财神爷似的,“好久不见,秦公子精神比以前可要好多了,现在都已经红光满面了啊,一定混得相当不错啊!”

  “哦,一般,一般。”秦白和老鸨客套道,他知道老鸨不可能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一则苏州和京城相距太远了,二则像老鸨这种社会地位的人,不可能会留意朝廷公布的殿试榜单。

  “秦公子,”老鸨又凑了过来问道,“过去看看姑娘们吧,你若是看上哪一位,还不只要你一开口,这个姑娘今天晚上可就是你的人了!”

  “老鸨,你是不是真的老糊涂了啊,”秦白问道,“我先前每次过来,又何曾叫过别的姑娘啊,我每次过来找的都是苏苏姑娘啊,你快叫她出来见我吧,多少银子都不是问题。”

  “哎呀呀,秦公子,你来得真是不巧啊,”老鸨跺着脚叹息着说道,“苏苏姑娘早在一个月前,就得病去世了,要不,你再叫个别的姑娘吧,我们这里啊,前阵子从杭州那边买了不少新来的妹子,我保证里面会有你喜欢的,说不定比苏苏姑娘更让你称意呢!”

  “你放屁!”秦白不禁说出了一句粗话,因为苏苏在他的心目中,是世间的任何女子都无法相提并论的,“老鸨,你一定是在骗人,苏苏姑娘身体挺好的啊,她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得病去世了呢?一定是你在骗我吧,快说,苏苏姑娘今晚是不是被哪个公子哥儿包了,你快把那臭男人赶走,我出他三倍的价格!”

  “哎呀呀,秦公子,”老鸨又是一脸哭相道,"你能出三倍的价格我当然高兴啊,只可惜苏苏真的病逝了,这钱我想挣也挣不来啊,我真的没有骗你……."

  “你还是在胡说,快点将实情告诉我吧,苏苏姑娘是去了别家青楼呢,还是从良改嫁了?只要你将线索告诉我,我一样不会亏待你的。”说完后,秦白将一大袋银子拿在手上显摆了几下。

  他确实不肯轻易相信这老鸨的话,因为在这种场合生活久了的人,就会养成爱撒谎的习惯,这里的女人口里的话没有一句话是真心的,都不过是在逢场作戏而已——当然,苏苏除外。

  “秦公子,我真的没有骗你啊!”那老鸨一边比划一边说道,“苏苏姑娘真的走了啊,你来得真不是时候啊!她真的是在一个月前走的啊!”

  “你果真没有骗我?”秦白忽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这老鸨的神情不像是在撒谎了,“快带我去苏苏姑娘生前的房间里!”

  像苏苏这样的高级妓女,一般都有独立的套件,这是苏州城里烟花巷的规矩,秦白在进京赶考前,就曾经在这里住过好几夜。

  “好啊,带你去看看也好,免得你以为我蒙你。”说完后,老鸨便领着秦白去了苏苏曾经住过的房间。

  还没到房门口的时候,秦白便将脚提起,踢开了苏苏的房门。

  里面果然空空如也。

  苏苏不在,连她那个贴身丫鬟涂涂也不在。

  只有她那生前睡过的床铺还在,用过的生活品还在,还有那张秦白亲手为她画过的肖像悬挂在墙上。

  苏苏去世后,本来老鸨是要将这房间让另外一个小雏妓搬过来住的,但那小雏妓胆子小,怎么也不敢过来,所以也就一直空荡荡的留着。

  睹物思人,秦白的心里分外伤感。

  “老鸨,”秦白心里还是有疑惑,“苏苏临死你在不在身边?”

  “在,在身边……”老鸨回答道,“老身当时就在苏苏小姐身边。”

  “哦,”秦白心里仍然燃起一丝希望,“那她生前最后说的一句话是什么,有没有提起过我的名字?”

  “你让我好好想想啊,”老鸨闭目沉思了片刻,然后摇摇头说道,“好像真没有提到你,苏苏小姐临死前倒是一直在念叨着她最喜欢吃的青梅,可是你说这大冬天,我到哪里去弄青梅给她吃啊,这不是太为难老身了吗?”

  听到这里的时候,秦白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丝丝失落,但还是问道,“那苏苏姑娘生前一定留下过什么东西要你转交给我的,比如她的亲笔书信之类的,对不对啊,对不对?”

  说完后,秦白便将双手扭住了老鸨的衣领,让她闷得透不过气来。

  “咳咳,咳咳,”老鸨说话有点困难了,“秦公子,你先松手,有话好好说嘛!”

  秦白松开手,瞪了老鸨一眼道,“快说,胆敢有半句谎言,我饶不了你!”

  “可是,秦公子,”老鸨一脸哭样道,“苏苏姑娘生前真的没有留下什么啊,更没有书信之类的!你就别再折腾老身了行不行啊?”

  秦白气得脸都绿了,他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当年苏苏不是跟口口声声跟自己说,她心里会随时惦记着他吗?

  她不是说过,她虽然人在烟花柳巷,但她这颗心却永远属于他吗?

  她不是说过,她会一直等着他过来,如果哪一天她不幸先走一步,她一定会将这辈子最宝贵的东西留给他,也会将心里所有最想要说的话都写在信笺里告诉他吗?

  可是,这一天真的来临了,她真的就先走一步了,那她的信笺呢?难道她真的忘了他吗?难道她对每个男人都是这么说的吗?难道真的应了那句话“戏子无义,婊子无情”吗?

  不——他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这是真的!

  苏苏当年跟自己说过的那些甜言蜜语都是饱含着情感的,至今回忆起来还犹在耳际,如果这些话语都是骗人的,那秦白简直都不敢在这个世界上再相信任何人了。

  不,一定是老鸨在骗自己,苏苏在临死前,一定留下过什么东西给自己,而那老鸨贪财,所以就骗自己说什么都没留下。

  对,一定是这样的!

  “老鸨,你一定在骗人!”秦白指着她的鼻梁骂道,“苏苏不可能没有留下什么就走了,你还是快点老老实实交出来吧,否则我去官府告你独吞财物!”

  “秦公子,真的没有啊,”老鸨声嘶力竭地说道,“老身我并非是个不厚道的人啊,如果苏苏姑娘真的留下什么的话,老身我怎会不交给你呢?”

  “你骗人,骗人,骗人!”秦白连珠炮一般地咆哮道,然后又用手揪住老鸨的头发,使劲地在墙壁上撞击,嘴里又一遍遍大骂道,“说不说,说不说,不说我杀死你!”

  “不好啊,杀人了,杀人了,”老鸨一见形势不妙,立刻大嚷道,“姓秦的要杀人了,快点来人啊!”

  “什么情况?”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立刻闻声走了上来,他们都是青楼里豢养的走狗和打手,专门对付那些赖账不给钱的,或者喝醉酒闹事的人。

  “快把他抓起来,”老鸨气急败坏道,“他疯了,疯了……”

  “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是吧?给我往死里打!”那群打手立刻便将秦白围了起来,“居然敢在这里砸场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岂能容你撒野?”

  秦白是个文弱书生,经受不起皮肉之苦,很快就疼得满地找牙了,“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但那群打手却像是没听见他说话似的,还在加大力气猛揍打着,秦白很想说出自己的状元郎身份,但又害怕这青楼的客人里面有人认识自己,这种事情说出去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疼死了,你们真的别再打下去了,”秦白在地下打滚道,“求求你们放手好吗,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算了,今天就饶了他吧,”老鸨也怕出人命,于是说道,“将他拎出去,有多远滚多远吧!”

  “好了,别再打了,”那为首的打手呵斥住众人,然后又在秦白屁股上踢了一腿道,“还不快滚!以后别叫爷再看见你!”

  “不,你们别把我赶出去,求求你们了,”秦白继续哀求道,“今天晚上就让我住这里吧,我给三两银子,要不,我再加三两行吗?”

  “你果真肯给六两银子?”老鸨见钱眼开,眼睛眯得都快要成一条缝隙了,“那就让你今晚住这里吧,既然你肯出六两银子,那我们这里的姑娘随你挑就是了。”

  “我不要姑娘,”秦白回答说,“今晚我就一个人住。”

  “不要姑娘,一个人住?”老鸨心里越高兴了,"那再好不过了,我这就叫人给你换条被子啊,这床上的被子还是苏苏姑娘生前盖过的,沾染了尸气,不吉利的……."

  “没关系,我就是想沾沾她身上的气息。”秦白表示自己并不介意,不但不介意,他还巴不得身上多沾些苏苏的体味呢!

  说完后,秦白便将六两银子交到了老鸨手上。

  “好好好,不换就不换,”老鸨一脸笑容道,“那我们就不打扰秦公子了,如果有什么需要,请随时说一句就是了。”

  老鸨一边下楼梯的时候,一边还在跟几个打手说道,“那苏苏姑娘不知道生前受了什么冤屈,这破房间里每个晚上都闹鬼,居然还能白挣六两银子,老身我今天真是太开心了。”

  “站住!”秦白忽然又叫住她说“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一下,苏苏身边那个丫鬟涂涂呢?她怎么也不见了呢?”

  “你问她干什么?”老鸨眼睛横了一下道,“难道你秦公子眼光别样,居然喜欢上了那小丫鬟?”

  “哦,没有,没有,随便问问,”秦白赶紧说道,“如果不方便回答就算了,我也就随口说说而已。”

  “哎,告诉你也无妨,”老鸨回答道,“那小丫鬟涂涂啊,可真是个怪人,苏苏死去后,便也不见了她的人影,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可是,没到夜里的时候,据说都有人听见她在这屋子里哭泣,你今天晚上可要留意点啊,别说我没有提醒过你。对了,据说那苏苏姑娘也喜欢过来这边,你到时候可别被吓坏了啊!”

  “好的,没事了,你先出去吧。”秦白没有被吓坏,只是挥了挥手将老鸨打发走了。

  现在只剩下秦白一个人在苏苏的房间里了。

  秦白不饿,也没有吃晚饭便躺在了床上,还一个劲大口大口贪婪地吮吸着房间里的空气,以及那床铺上的味道。

  因为他知道那里头有苏苏留下的味道。

  暮色四合,大街上的人流渐渐稀少了起来,但这正是青楼里生意最好的时候。

  大门外老鸨和妓女们的吆喝声,嫖客们的调戏声不绝于耳。

  但这一切对秦白都没有太多的影响,他关起门来就是一个别致的小天地。

  他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先前为苏苏所画的那幅画上。

  秦白的脑子里想起自己跟苏苏相处过的日子,那些日子虽然短暂,但却是那么值得回味,像是肌肤上擦抹不去的刺青。

  想着想着,他的眼睛里不禁呈现出一片如烟的水幕了。

  现在已经够晚了吧,这个房间里果真会闹鬼,那苏苏和她那贴身小丫鬟涂涂,今晚还会过来吗?

  秦白相信自己和苏苏之间的感情绝对是真实可靠的,他也在别的烟花巷里跟别的女子厮混过,别的女子也逢场作戏般跟他说过一些内容雷同的话语,但那口吻和强调却大不相同。他不相信苏苏是在骗她,如果苏苏真是个骗子,那她的骗术也就太高超了!

  大半夜过去了,秦白的脑子里依旧非常清醒,他没有一丝睡意。

  可是,这房间里的一切都还是非常正常啊,哪有什么鬼啊?

  莫非,自己来得不是时候,苏苏今晚不会过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秦白忽然发现房间的窗户上有了动静。

  窗外的阵阵寒风袭来,还真有点冷,毕竟都已经是寒冬腊月了。

  秦白有点想出去方便一下,都憋了大半夜了,确实挺不舒服的。

  “秦郎,你不是想找我吗?”就在这个时候,窗外忽然飘来一个悠悠的声音,“你伸出头到窗口来看看,我不就在这里吗?”

  “你,你是谁?”听到这个声音,秦白心里大吃一惊,差点吓得将小便直接就撒在了裤裆里。

  “我就是苏苏啊,”那声音像是飘忽在半空中,“怎么,害怕了吗?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想念我吗?”

  “真的是你吗,苏苏?”再次确信一遍后,秦白慢慢不那么害怕了,“苏苏,你真的是在窗户口吗?”

  “是啊,我就在窗口,”那声音继续飘荡道,“不信你伸出头来看看啊,你快点过来嘛,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果真是苏苏,秦白兴奋不已了起来,他连忙伸出双脚朝窗户口的方向走去。

  但他立刻又将双腿缩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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