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是瞬间从四周弥漫上来的。

　　雾气中有股很淡的香味，罗恒感觉到不对劲，想屏住呼吸的时候，他已经眼前发黑，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罗恒醒来的时候，晓芸不见了，罗恒身上的那只绣鞋也不见了。

　　这里有无尽的绿草，但任罗恒怎么细细地搜索，也没有找到一点痕迹。罗恒是有名的捕快，而他的追踪术，更是无人能及。罗恒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把夫人弄丢了，居然没有办法找到一丝痕迹，以及一点的追踪线索。

　　死亡绣鞋的传闻，难道是真的？

　　罗恒的父亲，就是在得到那只绣鞋后死去的。罗恒的父亲也是有名的捕快，为了追踪当年的一踪灭门惨案，他四处寻找线索，而那件惨案耗费了他七年的时光。就在三年前，他却无意中得到了这只绣鞋。传闻，当年的灭门惨案，便与这只绣鞋有关。

　　就在父亲以为离破案不远的时候，他却突毙在外，那只绣鞋也失去了踪迹。

　　那时罗恒也已经身为一名捕快了，他在其后，一直在追寻父亲的死因，同时也在寻找这只绣鞋。直到一个月前，这只绣鞋终于让罗恒找到了。

　　罗恒现在不仅又失去了绣鞋，同时还失去了夫人。

　　罗恒一时找不到线索，他决定按照原先的计划，先去找到十年前那踪灭门惨案的唯一幸存者——那只绣鞋的主人。

　　那是一座看上去有点阴森的残破老宅。

　　黑色的大门已经倒了半边，原来高大的青砖墙都已经残破了，能看见里面许多的房子都倒塌了。在这暮色沉沉的初夜时分，这老宅格外的鬼气森森。

　　可就这样的破旧老宅里，还有灯。

　　一盏如同鬼火般的灯，就在正对大门的厅堂里亮着，似乎刻意在迎接着罗恒一般。

　　罗恒一走进院门，就看见正对着院子的厅堂大门里，坐着一个女人。女人的模样有些怪异，脸色苍白的如同刚从坟墓爬出来的尸体，整个面部一点表情也没有，但眼睛却睁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门口。

　　仿佛就是在等罗恒，又仿佛门口随时有人会进来似的。

　　女人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在身前，左手叠在上面，长裙盖过了双脚。在昏黄的烛光下，罗恒看见女人的脸，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但现在，她的脸上有几道伤痕，却又不是太明显，让这漂亮的女人平生了一些恐怖感。

　　“来了。”女人嘴并未动，却吐出两个字来，仿佛早知道罗恒会来一样。

　　“你知道我会来？”罗恒怀疑地看着女人，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背后似乎有冷冷的风吹过，他快速转过脸去，身后什么也没有，但接着，他就听见外面隐隐有小孩子的哭声。

　　女人此时才木然地看了罗恒一眼，“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谁？”罗恒挑了一下眉头，问道。

　　“从十年前，那人就经常来，不断地向我询问十年前的那桩惨案。可自从三年前，他就忽然不再来了。我想，他大概已经死了吧。”女人说的很是淡漠，“我想，你应该是他儿子吧？”

　　罗恒的心里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涌上来，女人说的，是他父亲罗敬。

　　就在罗恒愣了一愣的功夫，女人忽然顾自说起来。她开始语速很慢，但慢慢地，语速开始变得越来越快，随着她的描述，她声音里的恐惧感也越来越重，只是，她脸上的却一样木然呆滞。

　　女人说的正是十年前那桩惨案。

　　女人十年前是个戏班的女戏子，艺名叫红伶。

　　她被一个富翁周金城看中了，收下做了周金城的四房。周金城喜欢听戏，经常让红伶清唱，对红伶格外喜欢。红伶在嫁进周家后一年多，居然又生了个儿子，周金城老来得子，对这个最小的儿子更是喜欢的不得了。

　　在红伶的儿子周岁的时候，周金城大摆宴席。

　　也就是在那天，周金城喝酒喝多了，来到红伶的房中，醉酒的周金城向红伶吐露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周金城告诉红伶，他有一双奇特的绣鞋，漂亮无比，但那鞋子偏比一般女人的脚小，女人几乎都穿不上。那双鞋子里，据说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但到底什么秘密，周金城却不肯说。

　　那双鞋子得来的奇怪，早年周金城在外辛苦做生意，四处奔波，一次路经一处偏僻之地，发现了另一队被土匪抢劫的商人，物品早被抢劫一空，几个人似乎也都死了，但周金城却发现有一个中年男人似乎动了动。周金城发现那人没死，一时生了善念，给那个简单包扎后带到了城里。虽然找到了医生，那人最终还是伤势过重，死在了城里。但那人在临死前，从怀里掏出一双漂亮的绣鞋，告诉周金城，那双绣鞋里有个天大的秘密，并且告诉周金城，一定要找到一个能穿上绣鞋的女人，才会发现绣鞋里的秘密。

　　而红伶则那一双天生的小脚，正适合那双鞋子。

　　周金城对红伶说，他要把那双鞋拿给红伶穿，让红伶好发现那双鞋的秘密。

　　本来据周金城说，关于这双绣鞋的事情，是非常秘密的，本来不应该有其他人知道，但最惨烈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在那之后，周金城经常把红伶叫到书房里，然后把绣鞋拿给红伶穿，看红伶能不能找出绣鞋中隐藏的秘密。

　　周金城把鞋子藏在哪，红伶一直不知道，每次周金城叫她去的时候，鞋子都准备好了。

　　那天晚上，周金城照例把红伶叫到他的书房去，周金城的书房有很多书，只是周金城自己却不看书。周金城只会在书房里算帐，算他做生意赚了多少钱。

　　红伶去到书房的时候，周金城依旧在算帐，而绣鞋已经摆在椅子上。

　　红伶走进书房，照旧关上门，然后穿上鞋子，在书房里走来走去，试图在这对绣鞋上发现那个天大的秘密。

　　红伶正烦恼地研究着这双绣鞋，外面忽然传来了惨烈的叫声。

　　周金城的脸色变了，他放下手中的笔，走到门口侧起耳朵来细听。就在这时，门忽然从外面被踹了开来，周金城被那门几乎砸倒。门口站着几个蒙面大汉，那几个大汉看见周金城，二话不说，像拎小鸡一样把周金城和红伶给拎了出去。

　　院子里站满了人，全是周家人。

　　男女老少，一起有三十三口人。

　　一个领头的蒙面人走出来，把周金城的正房大太太从人群中推了出来，“现在，我问你话，你要如实回答，如果在我问话后三秒内不回答，我就杀你周家一人。

　　周金城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猪肝一般。

　　“告诉我，那双藏着天大秘密的鞋子，在哪里？”

　　周金城的脸色又一下子苍白起来，他看着那个蒙面人，战战兢兢地问：“什么鞋子？”

　　周金城的话还没落音，大太太就惨叫了一声，倒了下去。红伶看见血从大太太的背后流出来，流得一地都是。

　　大家还没喘过气来，蒙面人又从人群中拉出一个人来…

　　蒙面人每次都问得是同一个问题，周金城一直咬着牙没有回答。转眼间，周家的大院里已经死了十几个人。

　　哭泣声开始慢慢漫延。

　　周金城脸色苍白，但还是死撑着不说。

　　“你要是全家都死了，你要那个秘密还有什么用呢？"蒙面人狠声问周金城，并用眼睛在人群里扫了一圈，然后他忽然指了指奶妈手里抱着的孩子，那正是红伶的孩子。

　　孩子被蒙面人抢了过去，无辜的孩子满脸惊恐。

　　“不要伤我的孩子！”红伶终于尖叫了起来，“我给你鞋子，我给你……”

　　“住嘴！”周金城怒叱着红伶。

　　但红伶已经走了出来，她不敢正视周金城，只是双眼盯着自己的脚，不错，那双藏着天大秘密的鞋子，就在她的脚上。

　　蒙面人立即看见了红伶脚上的鞋子，“哦，那双鞋子，就是你脚上这双？蒙面人仰天大笑起来，“周老儿，有你的，如果不是这女人自己出来，我就算把你周家掘地三尺，也不会想到，我要找的鞋子，就在这女人的脚上啊！91

　　带头的蒙面人做了个手势：“把那女人脚上的鞋子给我拿来！n

　　只见一个手持大刀的蒙面人走了出来，他走到红伶面前，红伶正颤微微地蹲下，想脱下鞋子，但忽然眼前刀光一闪。

　　红伶开始没感觉到疼，但当她感觉到疼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跌坐在了地上。

　　手持大刀的蒙面人再次举起了刀。

　　惊恐的红伶伸出右手，似乎想护住自己的另一只脚，但刀光闪过之后，红伶的右手和另一只脚一起掉了下来。

　　人群发出了尖叫。

　　巨痛令红伶晕了过去，在红伶晕过去之前，她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是周金城的吼叫：“无知的贱人，你害死周家啦！'99

　　当红伶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只在院子里看见了满地的尸体。

　　周家所有人都死了，除了失去双脚和一只手的红伶。

　　说到这里，坐在厅堂中的女人，忽然惨然笑了起来。

　　罗恒看见她放下了双手，然后抬起右手，只见袖子滑到了手臂下，在右手手臂的顶端，赫然光光的没有手掌！

　　女人又用剩下的左手，拉起了裙裾。

　　女人垂在椅子下的双腿，就好像两根光光的竹竿，下面没有双脚，只有空空的袜布，半截系在腿上，半截空空的，在空中慢慢地荡着。

　　罗恒猛然打了个寒颤。

　　周家的惨案，令那双绣鞋被传得极为恐怖。

　　甚至稍微知情一点的人，都称那双绣鞋为——死亡绣鞋。

　　直到半年后，罗恒才终于又发现绣鞋的踪迹。

　　绣鞋本来应该是一对，罗恒的父亲找到的是右脚那只，而左脚的那只绣鞋，出现在了文慕山庄。

　　文慕山庄的主人就叫杜文慕，杜氏家族是富商，几乎各大城镇都有杜氏的商铺。

　　传说，全国的财富，有一半都在杜氏家族。更有传闻，杜氏家族最早是土匪，靠着抢夺来的财富做起了生意。

　　确实，杜文慕虽然身为商人，但传闻他的武功非常高，只是，没什么人看见过他动手。

　　杜文慕的两个儿子，却完全没有练武的资质，而且，一个好色如命，一个嗜赌如命。杜文慕就只有这两个儿子，杜文慕对这两个儿子很是失望，他希望能生出一个像他一般的儿子，为此，杜文慕的妾室为数不少，但奇怪的是，这些妾室，却又没一个能为杜文慕生下第三个儿子的。

　　杜文慕就在不久前，又纳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妾室，听说已经有孕在身。

　　罗恒知道，如果和杜文慕商量把绣鞋借给他看看，如同与虎谋皮。他唯一可以得到这只绣鞋的方法，就是——偷。

　　文慕山庄虽然家丁护院不少，但罗恒还都没有放在眼里，只有杜文慕，是罗恒不敢轻视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罗恒发现，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那天，杜文慕都要在夜里出去一次。

　　他会到城里最大的赌馆坐下，看别人赌钱，但奇怪的是，他自己却从不赌钱。杜文慕会在赌馆里坐一大约两个时辰，然后再回家。根据罗恒的调查，这家赌馆，背后的主人，正是杜文慕，只是，表面上却是由另一个人在打理。

　　就算真是杜文慕的赌馆，他也没有必要亲自去赌馆看着，为什么他总是定时出现在赌馆里呢？

　　但罗恒并不想追究那么多，他只是要等杜文慕出去的那晚，到文慕山庄去偷绣鞋。

　　初一那晚，罗恒一直守候在文慕山庄外，等到他看着杜文慕离开了山庄，他才轻轻翻过高墙，跃进了山庄里。

　　山庄里的阴气似乎有些重，罗恒听见，那些亮着烦的房间里，传出的大多是女声。

　　杜家除了杜文慕和他的两个儿子，就全是女人了。就算那些家丁护院，也大多都是在外院，内院只留极少的人巡逻。

　　罗恒绕开那些家丁护院，径直来到了杜文慕的书房。

　　罗恒前期买通了杜家的家丁，打听到，在杜文慕的书房里，有个暗室，那暗室极为隐密，就算是杜家的家丁，也只是听到一些传说。而据传说，那个暗室里藏着许多珍稀的宝物，据说都是杜文慕高价买来的收藏品，一件就价值连城。

　　书房的锁有些特别，但这难不倒罗恒，罗恒很快就把书房打开了，他闪身进去。

　　凭着罗恒的经验，他打开特制的灯，在容易安装暗门的地方寻找。杜文慕的暗室果然有些机关，暗门没有设在地面，或者被柜子什么遮住的墙面上，而是在两面墙的夹角和地面之间形成的三角形夹角上。

　　虽然花了些时间，但罗恒还是找到了，他很快打开暗门，可那哪里是门，分明就只是个洞口。

　　就在暗门打开的那一瞬间，罗恒闻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香味。

　　他立即屏气，但那迷药似乎太厉害了，他如同一个稻草人一般，一头栽倒了下去。

　　那香气，正是那天他和晓芸去找红伶了解绣鞋惨案的时候，在那片荒野的草地上，那些弥漫的雾气中夹杂着的香味。

　　罗恒醒来的时候还有些头疼。

　　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进书房的时候，明明他记得自己把书房门关上了，但现在门却开着。

　　暗洞的门也开着，里面黑乎乎的一片。

　　罗恒闻到空气中还有那种很淡的香味，除了香味，还有股浓烈的血腥味。罗恒站起来的时候，撑地的手摸到了一把刀，他顺手拿了起来。

　　这么重的血腥味，说明外面有危险。

　　罗恒手里紧紧地握着刀，轻轻地走出了书房。

　　整个院子里安静的有些不一样，但一走出书房，血腥味猛然浓烈了起来，让人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但罗恒只觉得胃里在翻，却呕不出来。

　　因为他看见了书房外的院子里，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男女老少……一地全是尸体，至少有三四十具尸体。

　　就是暗夜不太亮的星光，罗恒发现，这些尸体里，大多数是女人。

　　而且其中有很多年轻的女人。

　　这三四十具尸体，应该是杜文慕的全家！

　　死亡绣鞋，罗恒打了个寒颤，曾经让周金城全家惨死，今天文慕山庄又几乎被灭门。如果说当年杀死周金城全家的蒙面人，是为了绣鞋，那今夜杀死杜家满门的，又是什么人？

　　罗恒想起来，他那盏灯已经不知道掉到哪里了。

　　罗恒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第一次感觉到害怕。但更让他害怕的是，他发现自己手里拎着的刀上，满是血迹！

　　罗恒想扔了手上的刀，又怕凶手此时还潜伏在暗处看着他。

　　就在这一迟疑的时间，院子外忽然有人冲了进来，来人，却正是文慕山庄的主人——杜文慕。

　　杜文慕手中挑着一盏灯笼，出现在了院门口。

　　杜文慕一眼就看见了满院的尸体，还有手里拿着刀的罗恒。罗恒看见杜文慕的双眼都要瞪了出来，他恶恨恨地瞪着罗恒，恨不能把把罗恒一口吞下去。

　　“不是我！”罗恒此时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掉进了一个陷阱里，他连忙扔了手中的手，希望杜文慕能听他解释。

　　杜文慕咬着牙，罗恒甚至听见他把牙咬的咯咯响，但他还是给了罗恒一个机会，他没有立即动手，只是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罗恒。

　　罗恒连忙向杜文慕解释了他是为什么来到这里。

　　可还没等他的话说完，院子角落里，一具尸体忽然翻身坐了起来。罗恒忽然想到，在他和杜文慕说话的这段时间，他完全忘了有可能凶手还隐藏在这里。看见那个忽然翻身坐起来的人，他立即想到，是不是凶手装成死人隐藏在尸体中。

　　想到这里，罗恒立即张开五指，向着那个翻身起来的人冲过去。

　　他还没有冲到那人面前，杜文慕已经抢先一步敢到了他前面，护住了那个人。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那女人浑身是血，长得挺漂亮，但却挺着一个大肚子，脸上还有一道浅浅的刀痕。

　　女人满脸是惊恐，看见罗恒就尖声惊叫了起来。

　　女人的手颤微微地抬起手，用手指着罗恒：“他……杀……”女人颤抖了半天，忽然叫了起来，“他是杀……杀人……凶手！”

　　罗恒在那一瞬间呆住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会说他是凶手。

　　罗恒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就看见杜文慕已经放下女人，向他冲了过来。杜文慕的速度很快，他冲到罗恒面前的时候，罗恒看见他的手里赫然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罗恒连忙后退，并且闪身躲过，然后从地上捡起一把刀——他刚才扔掉的那把带血迹的刀。

　　罗恒知道自己被人陷害了，但他解释不清楚了。

　　他看着那个大肚子女人，罗恒知道只有问她才知道事情的原由。可他被杜文慕逼着，只有还手，他没有时间去弄清真相，杜文慕招招直逼他的要害，招招想要他的命。罗恒看出来了，杜文慕的打法是-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罗恒本来是不想杀了杜文慕的，他只是想要绣鞋。

　　但最后他不得不杀了杜文慕。

　　不是杜文慕死，就是罗恒亡。

　　罗恒杀了杜文慕，他看着杜文慕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他刚想要问杜文慕，绣鞋在哪里，鼻端忽然再次闻见了香味。

　　罗恒昏过去前，看见那个大肚子的女人，正用一个吹管，吹出那阵香气。

　　罗恒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周家那破落的厅堂内。

　　红伶坐在厅堂正中，在红伶的后面，是一排灵牌，而在红伶旁边，站着的正是在文慕山庄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大肚子女人。

　　罗恒想站起来，却发现浑身发软。

　　“文慕山庄的人是你们杀的？”

　　红伶冷冷地看着罗恒，“我只是为周家报仇而已，杜文慕就是当年杀害周家全家的凶手之一！也是砍去我双脚的凶手！”

　　“什么？”罗恒呆了。

　　红伶微微闭了一下眼睛，接着说了下去。

　　十年前，红伶嫁给周金城时，并不喜欢周金城，她当时喜欢着另一个男人，虽然那个男人也是有家室的男人。而绣鞋的事情，正是红伶告诉那个男人的。红伶和那个男人商量好，把周金城那双绣鞋抢到手，红伶就离开周家，和那个男人私奔。

　　但红伶没有想到，那个男人只想要绣鞋，而不想要她。

　　那晚，她当时就认出了领头的蒙面人就是那个男人，她被他的狠毒给吓住了。但她没有想到，他会看着和他一起的人，把她的脚给砍下来。

　　那个男人，就是罗恒的父亲-

　　罗敬。

　　砍下红伶的男人，就是文慕山庄的主人——杜文慕。杜家虽然富商，但到了杜文慕的手上，家里其实已经亏空了很多，而在周家满门被杀后，周家的财富，也被转移到了文慕山庄。

　　“当年，是你们杀死了我父亲，对吧？而杜家全家也是你们杀的，现在，你们还想杀死我。”

　　红伶笑了，她那张原来没有半点表情的脸，忽然跟开了花似的。

　　“一对绣鞋已经完全到了我手里，你们的死，就当是祭周家老少了。”

　　“一对？”罗恒眼睛忽然瞪大起来，晓芸那天是和绣鞋一起失踪的，“你们把晓芸怎么样了？”

　　“晓芸？”红伶笑了起来。

　　罗恒看见，站在红伶身边的那个大肚子女人，向罗恒走过来，她一边走，一边用手在脸上揉了几下，一张薄得和人皮似的面具，从她的脸上揭了下来，这个女人，赫然就是晓芸！

　　“晓芸就是我妹妹，为了找回绣鞋并且给周家报仇，她才会嫁给你。半年前，她拿到了你那只绣鞋，就易容后又嫁给了杜文慕。为了这双绣鞋，为了给我和周家报仇，真是苦了晓芸了。”

　　“没什么，姐姐，这是我应该为你做的，父母去世，是你把我养大的。”晓芸的脸上露出迷人的微笑，那微笑曾令罗恒多么的神魂颠倒。

　　晓芸的手中多了把寒光的匕首，她走到罗恒面前，慢慢伏下身，在罗恒地耳边轻声细语，就好像半年之前时那样。

　　罗恒感觉到胸口里一片冰冷，那把匕首已经刺进了他的身体里。

　　“其实我肚里的孩子是你的，其实我真的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