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叹了一口气,道:“山下的医院太远,而且俺们也没有钱。”赵颖站起身来,看了看我和高阳,道:“事不宜迟,要赶快送医院!否则……”赵颖没有继承往下说,但是我们都知道了她的意思。我问道:“怎么去?”赵颖道:“原路下山,再找车去县城!”赵颖说完,低头和女人商量,女人看了看男人,显得没有主意的样子,赵颖对那人道:“信赖我们!再不送就来不及了!”
之后整整一昼夜,我们轮流背着小孩,没有任何的歇息,平时两天才能走完的山路,我们只用了一昼夜就走到山下。小孩的高烧一向没退,一直地咳嗽,吐出的痰都呈铁锈色。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一起用湿毛巾替他冰着额头。
好不容易到了挂甲屯,我们几人都是疲累欲死,但没有拖延,马上包了一辆面包车直奔靖宇县。没想到县医院也是一筹莫展。我们只好再打车出发。六小时之后,我们来到了白山市人民医院。
经过三天的紧急护理,孩子终于离开伤害期,此时已是十月八日的早上,我们虽然已经数日没有好好歇息,但每小我都是大大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我们才和崔二胯子的后人细致聊起此行的目的,也才知道我们见到的这个男人名叫高闯。不过这次捐献盼望小学之后,村民已经纷纷改回了原姓,我们如今应该叫他“崔闯”了。
崔闯显然并不知道他祖父的事迹,甚至不知道崔二胯子这个外号。按照他的叙述,他的祖父英年早逝,父亲是遗腹子,而父亲也在他还没有出世之时,在一次出外狩猎后失踪,再也没有回来,祖母也在接连丧夫丧子之后不久担心而死。
我们都微微有些失望,所幸崔闯告诉我们,他们的村子一贯记有族谱,他依稀记得他的祖父还有一位兄弟,名叫崔洪江,但是没有留下子女,而他的祖父排行老二,大名叫作崔洪海。看来不错,崔闯肯定是崔二胯子的子女。
确认了这一点,沮丧之情稍减,崔闯听说我是他祖父挚友的子女,也忙向我问起他祖父崔二胯子昔时的事迹。于是我从崔二胯子兄弟如何上山打游击抗击日军,后如何被日军击败,如何东山再起,为筹集粮草,到北陵盗墓结识我祖父肖剑南,二人如何逃出奉天,之后崔氏兄弟如何被鬼子重兵围困以致全军覆没,以及最后我祖父如何远赴关外见他最后一壁等等逐一向崔闯讲了。崔闯听罢这番叙述,张口结舌、愣在当地儿,过了半晌,他才缓过神来,喃喃道:“想不到俺祖父是个抗日的大好汉!家里竟从来没有人对俺讲过!”
我又向他讲起我们此行的目的,但是省去了崔二胯子梦游杀人的情节,只大抵讲到崔二胯子如何在古墓中看到“诅咒”、“天眼”,以及我们数日之前前往沈阳探求第二洞口的情况。最后我问崔闯:“你祖母去世时可曾留下了什么东西或线索?”
崔闯沉思半晌,回答道:“俺娘怀着俺的时候,俺爹出去狩猎就再也没回来,后来没多久,奶奶也就去世了,假如要有什么东西留下,俺娘应该知道,可她什么都没有对俺说起过。甚至都没说过俺爷爷是干什么的。”赵颖问道:“你爹是怎么失踪的?”
崔闯叹了一口气,道:“那时家里日子穷,俺娘怀着俺的时候,正是冬天,家里快没有米下锅了,俺爹就出去狩猎,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那月份正是大雪封山,除非迫不得已,一样平常没有人去狩猎,但庄户人穷,那些年,村里每年都有几小我是这时候出去狩猎失踪的。”赵颖点了颔首,不再说什么。听了崔闯这话,我们三人都有些伤感,沉默了好久没有出声。
过了一下子,我问崔闯道:“你爹的事情,你了解多么?”崔闯道:“常听俺娘说起,俺爹一向是种地狩猎,也没什么分外的。”赵颖问道:“你爹失踪前,可曾跟你娘说起过什么分外的事情?”崔闯侧头想了一下子,忽然一拍大腿,说道:“你不提示俺还忘了,娘曾经跟俺说起过,俺爹临走那天,摸着俺娘的肚子说道:‘儿呀,你快点出生,等你生出来,俺就要去替你爷爷办一件大事去了!’俺爹说完这番话,就开门出去了。俺娘常对俺说起:‘这就是你爹最后的话,所以记得分外清楚。’但是俺问起俺娘,爹到底要去办什么事情,俺娘说爹也没对她说起过。”
赵颖听罢,低头沉思了很长时间,忽然说道:“我晓畅了!”赵颖抬起头来,对我们三人说道:“崔二胯子受军师委托,要去办那件事情,但那时他已经身受重伤,又不想连累肖伟的祖父,于是就将这件事情托付给崔闯奶奶,让他们还未出世的孩子替他去完成这件事情,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肯定要等孩子长大成人,并且娶妻生子之后再去办这件事情。这是由于中国人有一个老观念,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以崔闯父亲临走前所说的那件要办的事,肯定就是这一件!”
崔闯听了我们的分析,也点颔首,说道:“不错,肯定是这么回事!原来俺爹是要去办这件事情,怪不得俺小的时候想破脑袋也想不透!”高阳接口道:“但是崔闯父亲不幸狩猎失踪,线索很可能就此断掉!”
赵颖想了想,道:“不肯定!”我们两人一愣,齐声问道:“为什么?”赵颖道:“你们想一下,第二入口既然设计得如此秘密,那么仅凭口述,不肯定能讲得清楚,况且又隔了一小我,崔二胯子转述给崔闯奶奶,而崔闯奶奶在崔闯父亲长大后再转述给他。此外,即便可以说清,日子久了未免会有差池。”高阳道:“你的意思是?”赵颖道:“我的意思是,应该会有一个笔墨性的说明,或者是一张图留在崔闯奶奶或父亲那里,不过有一件事情我有点想不晓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