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小时候，我看过妈妈杀鸡。

　　抓住鸡的脖子转一下，用锋利的刀刃贴着鸡脖子往下割。

　　鸡血喷洒出来。

　　鸡会不断抽动，好像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我现在就像是被捏住了脖子的小鸡崽子。

　　张帆聿的手覆盖在我的手背上。

　　刀，被发现了。

　　“老婆，你杀了我的话，你就会坐牢。你妈现在癌症，你觉得，她受得了独生女杀人坐牢的打击吗？”张帆聿对我说话的语气更温柔了。

　　我浑身在不断地战栗。

　　抬起眼，看到的是张帆聿满眼的满意。

　　“是不是要我死了，才能摆脱你？”

　　我才说完这话，就知道要糟。

　　因为，张帆聿一直以来，连我不小心弄伤自己，都会发脾气。

　　在他的眼里面，我就是他的所有物。

　　果然，脖子上传来的压力逐渐加重。

　　他再收紧手指。

　　我想要尖叫，嘴巴被捂住。

　　“老婆，你怎么可以有这种危险的想法。我那么爱你，命都可以给你。你的命，当然也必须是我的…”

　　窒息的感觉是可怕的。

　　无法呼吸到空气，会让人开始发热发胀。

　　焦麻的感觉像是蚂蚁在啃噬大脑。

　　直到我开始没力气挣扎，眼睛疼得像是要爆出眼眶。

　　张帆聿才松开手。

　　我还没来得及呼吸，他直接吻住了我。

　　现在，我却成了笼中鸟。

　　他满足地看着我不断咳嗽，摸着我的头发，笑着说。

　　“老婆，其实你也舍不得就这样死了，对不对？”

　　我脸上一片害怕，心底破口大骂。

　　我当然不能死。

　　该死得另有其人。

　　因为是在我娘家，我非常幸运没再被关起来。

　　我妈去医院的事情，全部都是张帆聿一手操办的。

　　包括联系最好的专家，找渠道买进口药物。

　　我陪在我妈病床前，我妈埋怨地瞪着我，恨铁不成钢地说。

　　“小张人够好了，你还说离婚，你是不是要气死我，你才满意？还有，这么大热的天，你穿什么高领毛衣！”

　　“你从小就不是尖子生，兴趣班给你上了多少，你没一个拿得出来的。现在好不容易你找了个律师老公，让我这脸上有点光彩了。你说要离婚？除非我死了，不然想都别想。”

　　我妈埋怨着我，根本没在意我手背上的淤青。

　　从小到大，我妈最在乎的就是她的面子。

　　甚至，我跟张帆聿会仓促领证。

　　就是当时我爸没了，我妈说如果我没结婚，就不许我回来送葬。

　　说我年纪大还没结婚，给她丢人了。

　　可现在，我真的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

　　“妈，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我伸出手想要去握住我妈的手。

　　被我妈一把拍开。

　　她不耐烦地问我：“你养得起我吗？小张每个月给我八千块养老，你能吗？没了小张，你能给我弄到这病房，给我找医生？许乔乔，你都二十九了，你能不能现实点？”

　　看着我妈冷漠的眼神，我忽然明白。

　　她其实不是看血缘关系的。

　　她只是想要过好日子，不被钱为难的日子，被邻居羡慕的日子。

　　至于我经常断粮，回家后对张帆聿的躲躲闪闪。

　　这些我妈不是看不到。

　　她只是希望我不要打破她的好日子。

　　我走出病房的时候，被张帆聿一把摁在墙上。

　　他戴着无框眼镜的眼睛，笑得眉眼弯弯。

　　不远处的护士台，甚至传来小护士的惊呼好帅。

　　只有我听到张帆聿在我耳边，笑着说。

　　“现在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吧？宝贝，全世界只有我爱你而已。”

　　我面无表情，心底嗤笑。

　　老式的 PUA。

　　我才不要做被圈养的鸟。

　　我要做大鹏。

　　至于我妈，看她自己的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