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脸上有条刀疤的老人走进五官科，对刘大夫说：“大夫，我左边耳朵被耳屎堵住了，非常不舒服，麻烦你帮我掏一掏。”

刘大夫戴起额镜往老人的耳道里看，的确是被褐色的耵聍栓塞了。他拿起耵聍钩，伸进耳朵钩出结成硬块的耵聍。再一检查，里边居然还有。

再钩一遍，更深的耳道里仍有残留。

刘大夫心想：“我干这行这么多年了，头一次见到这么多耳屎的耳朵。”

接着干吧。

钩住了，感觉不像耵聍。拉出来一看，竟是捏成一小团的磁带！

更令人吃惊的是，那小团并不是全部，它的一头还在耳朵里。

刘大夫看看老人，老人已经睡着了，脸上的刀疤像紧闭的嘴唇。

刘大夫不再用钩子，直接用手指捏着耳外的磁带小心地抽，磁带被源源不断地抽出来。

……

终于抽干净了，有满满一盒的量。小小的耳道怎么塞得下这么多？

等他把掏出的东西收拾好，老人才醒过来，感觉舒爽至极，感激不已。

送走心情愉快的老人之后，刘大夫把藏好的磁带送到了县图书馆。

他的妻子在馆里当管理员，她说：“有这样的怪事儿？你先回去吧，我把它理好，如果有声音的话，我会录下来，晚上给你听听。”

晚上，妻子神色凝重地拿出MP3，一边按下“播放”键，一边说：“我录下的声音在这里。”

MP3里先是长长的一段寂静，然后传出一个奄奄一息的声音：“老九……我不……不行了……”

一个焦急的声音：“大哥，你要挺住，不然我可怎么办呀？”

“你……你还算是……男……男人？你脸上那一刀白……白挨啦？”

对方无语。

“老九，我死不瞑目啊……”

“大哥，姓刘的王八蛋已经被咱们干掉了，你还有什么事放不下？”

“他一……一个怎么够偿我全家的七……七条人命啊？这王八蛋有……一个儿子在读宜阳医学院的五……五官科。老九，大哥……把这事托……付给你了。”

“大哥，他儿子是无辜的啊！”

“难道我家七……口人就有辜吗？你给我发誓，一……定要办到！”

“是，大哥。我对天发誓一定办到。大哥，大哥，你……你醒醒啊……大哥！”

很长很惨的一段哭声。

然后是一个哽咽的声音：“大哥，我不能对不起你，可我又下不了手，怎么办？怎么办啊？”

长长的一段寂静。

刘大夫沉默不语。他的父亲是一个黑社会头目，二十八年前被砍死于家中，此案至今未破。

妻子问：“要去找那位老人吗？”

刘大夫摇摇头，平静地说：“他走时非常轻松，我真羡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