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请换锁
2022年04月23日 作者:黑桃皇后 来源:鬼怪屋故事网 短篇怪谈
“那天我们几个师兄弟为了庆祝赵群师兄得到美国康奈尔大学的全额奖学金,即将留学美国。因此在学校附近的晋菜馆一醉方休,足足喝到一点才结束。”
在城东拘留所,我和周教授以及学校法律顾问裴律师见到了被警方刑拘的顾崇学长。
他并非本地人, 但是家庭条件优渥,因此独自租住在外,此时此刻他因涉嫌谋杀本校一名女生而被警方拘留。
周教授是他的导师,和我的导师殷教授是好友。只因顾崇是周教授的关门弟子,之后再无其他学友,因此殷教授嘱咐我陪同前来。
顾崇说道:“我喝茫了,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更不必说回家。于是钱方同学就将我送到了家门口。我到家倒头就睡,直到一阵口干舌燥让我突然醒来,这时天已蒙蒙亮,我可以看到微弱的晨曦从未曾拉严的窗帘中透射进来。我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下意识地伸手喝了口茶几上的一杯水,可是四周却有着一种奇异的陌生感,我顿时大吃一惊。”
大概顾崇是古代文学出身的缘故,说话拖拖沓沓,我听的已经有些不耐烦,心想怎么还没有切入重点,那女的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我的处身之处,竟然是一周前我搬走的地方!你们知道,当时我嫌弃早先租住的公寓有点狭小,就在一周前另外租住了一间。我搬家的时候房东刚好在外地,因此我的钥匙没有交还给他。怪异的是,新来的房客并没有置换门锁,所以我才能打开房门,还睡了一晚。”
不仅是我,就连周教授和裴律师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顾崇苦笑道:“当时我环顾四周,还闻到一股香气, 房内的布局摆设没有很大变化,只有窗帘换成了粉红色,茶几上除了一个玻璃杯之外,还有一个Hello Kitty形状的马克杯。看这情形,我的继任房客应该是个女孩子。”
由于卧房的房门紧闭,心惊肉跳的顾崇没有勇气去打开,或许那女孩在上晚班,又或许那女孩去了别处过夜,顾崇想趁着主人回来前悄悄离去,免得被人当作变态。
于是顾崇先在猫眼里观察走廊,当时正值凌晨时分,他见左右无人,这才溜出房间,火速奔向电梯下楼离开。
谁知三天后,警察来到学校要求顾崇协助调查。原来那女房客竟是我们学校旅游学院的女学生,她连续两天没有来学校上课,打手机又不接,辅导员找到房东后打开房门,赫然发现女学生陈尸卧室。
而女尸身旁竟留有顾崇的学生证。
而直到警察找上门,顾崇才意识到学生证不见了, 可能在沙发上昏睡时无意中掉落而未可知。
裴律师忍不住摇头,“太荒谬了!你就是这样向警察供述的吗?难怪成为最大嫌疑人了!”
顾崇却说道:“这的确就是事实。那天我烂醉如泥,几乎失去了意识,是钱方送我到楼下。就算我说谎,我也不可能预料到钱方的行为呀!”
“即使你所说的属实,”裴律师一边翻着卷宗,一边问道,“你说你从未进入卧室,你又怎么解释你的学生证落在尸体旁呢?”
顾崇一脸无奈,“没办法解释。我认为是凶嫌看到了学生证后故意嫁祸与我。”
“你认识死者杨洁咏吗?”我突然发问。
顾崇摇头道:“她是旅游学院的本科生,我是文学院的硕士生。根本八竿子打不到一块,怎么可能认识。”
勤富楼是本校在九十年代初期为了解决教职员工的住房矛盾而建造的一栋家属楼,一共有十二层。业主基本都是本校职工,只因房型大都狭小,以一室一厅为主,因此后来教职员工们纷纷另外购买商品房,将这栋楼租住给别人。
802室业主是本校旅游学院退休教师朱老师。
朱老师由于某种原因,在勤富楼里有两套房子,802室和809室。朱老师一双儿女都在国外,所以和老伴一起居住在809室,将802室租住了出去。
之前的租客就是顾崇。
朱老师可能看多了“案件聚焦”之类的节目,隔着铁链看着我的神情依然十分警惕,直到我将学生证递给他看,又表示自己是殷教授的学生,他这才让我进门。
听到我是依照殷教授的吩咐来了解下情况,他不由皱眉道:“这小殷也真多事,这是警察的工作,关你们什么事?”
我陪着笑脸说是殷教授看周教授年纪大了,不想让他过于担心,让我来多了解点情况也好协助警察调查。
“其实我没什么可说的,”朱老师递来一杯清水,“顾崇这学生是文学院的,当初是通过学生会找到我这里,要求租房子,哼,住了三个月,又嫌弃房子小要搬。幸亏杨同学接受,不然我岂不是吃了大亏。”
我心想老头一把年纪还那么在乎钱,现在房子死了人,损失岂不是更大。
“原来杨同学是紧跟着顾学长搬进来的吗?”我问道。
朱老师点点头,“是的,我记得很清楚。顾崇是三月十五号说不准备租住,过几天就要搬走。把我给气的……但是第二天杨同学就跑来找我,问我是不是有房子可租给她。真是巧。”
的确很巧,如果顾崇和杨洁咏当真不相识,那又是谁通知杨洁咏朱老师这里刚好有空余的房子呢?
“当时杨同学搬来后没有要求换锁吗?”
朱老师喝了口陶瓷茶缸里的浓茶,说道:“这点说实话我也没搞明白,一般女生独自居住总要注意安全问题吧?这女孩子好像一点都不在乎,我提出要帮她换锁,她还嫌我麻烦呢!说自己会处理,不用我担心。既然人家都这样说了,我没必要自讨没趣是不是?”
难怪顾崇如入无人之地,可问题又来了,顾崇一时忘记将原住处的钥匙取下还可以理解,那么当时已近凌晨2点,杨洁咏难道如此好睡,连有人登堂入室都完全不知道,任由顾崇一觉睡到将近6点?
因为警方判断杨洁咏的死亡时间在凌晨6点至7点,之前的一段时间她是在卧室沉睡,还是根本没有回来?
“那个……朱老师,请问杨同学以前有晚归的习惯吗?”
朱老师想了想,说道:“其实我很少会理会这些,不过看她的样子,应该没有。”
说着他就开始向我诉苦,说房子如今成了凶宅,以后再难租借,自己当然也不敢住,早知如此,不如空置也比现在这局面好,杨洁咏才搬来一周就发生这种情况真是倒霉云云。
他的啰嗦我一只耳朵进,另一只耳朵出,心里不断在思考杨洁咏的种种反常之处,杀人凶手究竟是在顾崇离开之后杀死沉睡的杨洁咏,还是等待杨洁咏回来后再动手?
如果凶手早已蛰伏在附近,那顾崇会不会看到些什么?
要找钱方学长很容易,他不是在图书馆查阅资料撰写论文,就是在学生会处理事务。
我在图书馆阅览室找到了他,他推了推鼻梁上的近视眼镜,说道:“霍疏影同学,好久不见。听说你们导师殷教授即将出国访问,可喜可贺。”
我暗想又不是我出国,可喜可贺个屁啊?嘴里则胡乱附和了几句,问道:“钱学长,那天为赵群学长饯行,是你送顾学长回去的吗?”
“当然。”钱方说道,“那天他真是喝多了,简直就是烂醉如泥,几乎整个人都瘫软在我身上,真是幸亏我知道他就住在勤富楼,不然只能让他和我挤宿舍了。不过话说回来,深更半夜回宿舍铁定要爬墙,这醉鬼我可抱不动。”
“你知道他住在勤富楼?”
钱方虽然在和我说话,眼睛却盯着电脑屏,一心二用,打字飞快,“我记得半个月前我去过一次,还是他邀请我的呢!当时我还觉得奇怪,以往一直独来独往的他怎么突然对我热情起来了呢!”
“换言之,你不知道他其实已经搬走一周有余了?”
钱方停下手中的劳作,说道:“不知道。说实话,顾崇若不是和我们一个专业,平时交往也并不太多。何况人家是富二代,我认为这很正常。”
这时有个女生来向他咨询勤工助学的事项,我忽然想起钱方是学生会副主席,专门负责助学方面的工作。
“杨洁咏是从你这里知道顾崇的房子要转租的事情么?”
钱方一脸茫然,“杨洁咏是谁?”
经我提醒,这才恍然大悟般说道:“你说的就是那个被杀死的女生?我不认识她,不知道她从何处得知的。当时顾崇也没打算要在网上发布,只说要是找不到续租的,大不了押金不要了。”
既不是学生会,亦并非网络,那么杨洁咏是从何处得知这个消息的呢?或者顾崇曾经无意间对别人提起过,只是若真是随口一说,他现在又哪能记得那么清楚呢?
路过本科女生寝室楼,楼底下烟雾缭绕,一阵阵哭泣之声,走近一看竟然有一群人在烧纸钱。
学校里怎么能允许这类封建迷信活动横行?听管理员说原来这几个人正是杨洁咏的父母以及曾经的室友,因为杨洁咏死的惨,又正逢五七,学校睁只眼闭只眼, 随他们去了。
三个女生一边饮泣,一边好似絮絮不止在说人坏话,我故意凑近,隐隐约约竟好像在说朱老师。
“这死老头子嘴巴不积德。”
“就是,一把年纪了还胡说八道。”
我忍不住问道:“三位学妹,朱老师说过杨同学的闲话吗?”
其中一个女生立刻问道:“你是谁?是记者想要挖新闻吗?死者为大懂吗?”
我急忙介绍自己, 还掏出校园一卡通给她们辨认。
“原来是学姐。”那女生态度缓和了不少,“我们不是想说人坏话, 只是他乱说看到凌晨从洁咏房间看到男人走出,我们这才生气的。”
另一个女生接话说道:“就是。洁咏才不是这样的人呢!她有她的锄弓君,怎么会和别的男人乱来?”
“锄弓君?”我不禁讶然,“这是什么怪名字?”
第一个女生说道:“可能洁咏不想让我们知道吧!说不定是外号?总之我们没有见过呢。锄头的锄,弓箭的弓。”
锄弓?果然是个奇异之极的名字啊,真有人会将锄头和弓箭作为名字组合,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殷教授虽然远在海外,却还是经常以Email来遥控我。有时布置阅读资料,有时要我将最近写的论文传给她,有时还会让我做些学习之外的事——比如代替周教授协助裴律师。
这次她布置的作业是精读一本叫做《王广和地理阅览》的书。此书成书于清朝初年,有点类似于《徐霞客游记》,只是知者甚少,听图书管理员说基本乏人问津。
竖版的书我始终念的不舒服,打算随便翻翻前言和后记敷衍下殷教授,突然从内页掉出一张单据。
原来是张大约半年前的门诊单据。病人的姓名叫做“杨清”,诊断的内容是“人流”,手术地点则在距离本市大约3小时车程的N市人民医院。
家属签名处写的是:“杨锄弓”。
锄弓君!
我反复看着这张手术同意书,这个名字如此特别, 我很难不将杨锄弓与那几个女生口中的“锄弓君”联系起来。很多女子堕胎时都会用假名,这个杨清十有八九就是杨洁咏。
联想到杨洁咏是旅游学院地理专业的学生,借阅这本书并不稀奇,很可能当初在养病的时候将本书带了去,顺手将这张单据作为书签夹在了内页。
我忽然产生了一个奇妙的想法,她是真的只是将单据作为书签吗?还是对不确定未来作为保障的一个凭证?
据她的室友们所说,杨洁咏和“锄弓君”长期来一直玩地下情,根本没人见过他,虽然在杨洁咏的口中,这位“锄弓君”简直就是完美无缺。这次搬家,应该也是处于“锄弓君”的提议。
下午我和裴律师会面。由于周教授年事已高再加上急火攻心,竟然心脏病突发住院,所有学校方面的问题就只能由我代劳。
裴律师说杨洁咏是在床上被一刀毙命,凶器就是一柄长约一尺的西瓜刀,上面没有任何指纹。而根据尸检,杨洁咏也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似乎是猝不及防。
顾崇的校园一卡通遗落在杨洁咏的床下,这点对他非常不利。
“是校园一卡通?不是学生证?”我问道。
“没错, 是校园一卡通。”
裴律师边翻自己的笔记, 边说道:“还有更加麻烦的呢。据朱老师说, 事发当天大约6点左右,他准备去操场晨运。这时,看见一个男子从802室鬼鬼祟祟地走出来。当时走廊光线比较暗,对方已经走进电梯,朱老师不好意思盯着人家看,只能蹲下身子假装系鞋带。不过他说那人穿着藏青色的外套,足踏nike跑鞋。这一切都与顾崇相符,哎!”
朱老师看见了顾崇,但因为只是一个背影,又正值天刚亮,可能他根本看不清楚。我估计就是他一时口快到处说,才会被杨洁咏的前室友们鄙视。
“不过这官司还是有得打。”裴律师看来并不缺乏信心,“首先钱方就是一个有力证人,当时是他将喝醉后的顾崇送往勤富楼。其次顾崇作为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硕士三年级学生,怎么可能把学生证遗落在尸体旁而不自知?何况整个房间指纹擦拭的都很干净,说明凶手是个很细致的人,如果真是顾崇,不可能这样粗心。其三,根本没有什么证据表明顾崇认识杨洁咏,一个是文学院的文学硕士,一个是旅游学院的本科生,天差地别。”
由于周教授住院,我和裴律师一起前往拘留所探望顾崇。虽然相隔一周有余,他身上却不见半点颓废之气,反而笑嘻嘻地问我们调查有何进展。
我凝视他良久,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正襟危坐道:“霍疏影同学,怎么这样看着我?”
“锄弓君,你好。”
顾崇愕然道:“你在乱说什么?”
“德国刑侦专家Mark Benecke说过,那些真正让警方头痛、调查陷入胶着状态的连环杀手往往智商不高。他们很少耍花样,而一些所谓的高智商犯罪,不过是留下更多线索给警察而已。”
我看到顾崇脸色变了,双眼射出凶狠的光芒,口气也变得暴躁起来,“你有精神病吗?”
我双手抱胸,缓缓说道:“你胆子真大,不仅动手杀人,还故意制造出自己被嫁祸的假象,妄图蒙混过关。你与钱方虽然同系,其实并非好友,钱方也很惊讶半个月前你突然邀请他来到勤富楼802室。我想,这只不过是你计划的第一步,安排钱方认路而已。”
我不理会顾崇瞪视我的眼光,继续说道:“其实杨洁咏搬来这里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第一,她是从何处得知你要退租;第二,作为一个单身女孩,她为何在搬来后坚持不肯换锁?”
“其实,她就是从你这里得知你要退租的情况,我想应该是你劝她租住在这里,同时要求她不要换锁,你随时可以来看她。这样,又为你所谓的喝醉酒走错门完成了第二步计划。”
我看到顾崇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如果不是两位民警按着他,大约他要冲过来打我了。
“事发当天,你故意假装醉酒,随后让钱方送你来这里。因为你和杨洁咏不同寻常的关系,你当然如入无人之境,你一定说了很多甜言蜜语,不然杨洁咏不会被杀都毫无挣扎的痕迹。随后你抹去自己来过的一切痕迹,包括指纹等。”
顾崇冷笑道:“呵!我抹去一切痕迹,然后我会笨的把学生证留下吗?”
“关于学生证,其实也是疑点之一。”我微微笑道,“对在校学生而言,学生证的用处其实不大,一般会随身携带的是校园一卡通,同时也起到学生证的作用。你丢失在尸体旁的是校园一卡通,可是你说你直到三天后经警察协查才发现。这不是非常不可思议吗?你在学校不吃饭、不去图书馆、不进阅览室吗?整整三天,你都用不到一卡通吗?这只能说明,当时你身边只有一卡通,将一卡通丢在尸体旁,是你的无奈之举。”
“胡……胡说。”
“本来你杀死杨洁咏之后,大可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之后如果尸体被发现,你也可以对钱方说那天你上楼后清醒随即离开。可惜的是,你居然撞见了准备晨运的朱老师。朱老师说那天他看到一个男子从802室出来,由于天色晦明,他其实并没看清楚。我去过勤富楼,那里的电梯非常狭小,一般进入电梯后不得不转身,直面走廊。你不可能没有看到故作系鞋带的朱老师,但是你没说。原因只有一个,你以为朱老师认出了你,所以你在到达1楼后再次走楼梯折返,并将一卡通扔在尸体旁,造成被嫁祸的假象。编造了这个荒唐的故事来骗取大家的信任。勤富楼是栋旧楼,不管是监控还是保安都很薄弱,要做到这些并不困难。”
“胡说八道!”顾崇勃然道,“我说了,我根本不认识杨洁咏!”
“哎!”我悠悠叹了口气,将那张门诊单据放在桌上,说道,“学文学的总喜欢弄点巧心思,‘锄弓’两字不正是‘崇’的反切吗?顾学长,你真有心啊。其实你和杨洁咏也是有共同点的呢,你们都是K省人不是吗?我猜你们大约是在回家乡的火车上相识的吧?你还特意带着她去N市堕胎……可惜机关算尽,最终误了你们两人的性命。”
一直没有说话的裴律师表示还是会依照学校的意思,继续担任顾崇的代理律师,不过天网恢恢,我们能查到的,警察当然也能查到,就请顾崇同学不要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霍疏影!”顾崇吼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我摇摇头,“每个杀人者都有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并不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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