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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肉面馆

2021年08月19日 作者:卫晓东 来源:互联网 短篇怪谈
但这就是梦,你思想的存在已经无能为力。只有四面楚歌的恐惧让你腹背受敌。这也是人类所有恐惧的来源——就像你一个人,站在一个岔路口中央,目瞪口呆地看着每一条路,不知道它们的前方是什么:极度的孤独和冷清——当它们变成像病毒一样具有吞噬能力的恐惧,从内而外侵蚀你的身心的时候,你会发现自己像温带的水果,突然处在极度的寒冷下,一丝丝被摧毁,体无完肤,直至灰飞烟灭。

  笔直的柏油路在前面出现一条斜交的岔路。岔路口附近有一家面馆(没看见招牌,或许本来就没有),店门前撑着灰蒙蒙的油布,那里稀稀拉拉地摆着几张桌子和凳子。桌子很旧,上面的白漆有的已经脱落;凳子是那种廉价的塑料制品。因为缺乏定期的清理,它们看上去都油油腻腻的,很不舒服。

  我朝着岔路口走去。不是很饿,但我却盯着那家面馆。我走的是下坡路,坡虽然不大,可我必须控制双脚,不走太快。但我心脏跳得太快(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难受。

  我走了进去,随便看了一下四周,很脏。没见着店主。

  于是,我走了出来,还是没发现店主,却发现有个女孩坐在那里,背对着我,在吃面条。我一直没看见店主,而且刚才也没看见这个女孩,我疑惑她是从哪冒出来的,还有她从哪弄来的面条。我没多想,准备到别处走走。

  临走之前,我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只看见背影,头发很厚,很长。我发觉她的腿有点粗。

  我走开了。

  三岔路口就在我面前,面前这两条路,我思忖着该走哪条。之前这条路,我刚走过,但再走回去也没什么。另一条路,我看了看,没有人。对面有幢楼(我想,或许是邮电大楼),大约有四层,我没特别注意,也许不是四层。因为它也很破,上面的白色瓷砖有很多脱落了,露出猩红的砖块。我这边也有一幢楼。

  我不知道该往哪走。我没想到沿着刚才的路直着走下去。也许这是最好的选择,但我没想到。或者想到了也没用,因为面馆的店主走来过来。

  她是个老太婆,面馆是她的。她也没招呼我,就进了面馆。我也走过去。因为选择不好该走哪条路,于是我走向面馆。我讨厌选择。

  我在门前又瞥了那个女孩一眼。这次,我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看见她面前的碗,里面的面条堆得满满的,很干,还有两片很厚的肉片,肥肉;我有点恶心。我觉得她不应该吃这样的面条。谁都不应该吃。但我还是走进了面馆。

  店主老太婆在锅里烧开水。或许她准备煮面条。我走进屋里,她没看我,也没说话。

  我也没说话,因为我发现她把面条仍进沸水里;她在为我煮面了,因此我不需要说话了。

  面煮好了,但她没有把面捞起来,而是继续煮。她可能想把面条煮得很干。

  她突然说话了:“你要加些肉吗?”

  我有点恍惚。

  她说:“你自己进去选。”

  她指着屋内一个门帘。

  我没说要加肉,但她叫我选,我觉得还是应该进去一下,虽然我讨厌肥肉,讨厌选择。

  我掀开门帘,走进里面的屋子。

  光线很暗。只有一个小窗子,和电脑显示器差不多大,上面用很粗的木条封着。

  屋子里摆满水缸,像旧时的染坊;屋内有猩甜的味道。老太婆还在屋外。

  水缸很大,上面盖着厚重的木制盖子。盖子很脏,黑糊糊的。

  我掀开盖子。缸里都是浑浊的水,像搀了可乐的橙汁。我发现水里有东西,我怕弄脏手,于是用一个手指(左手手指)伸进水里,我触摸到一个东西。于是用手指钩住它,提了上来,是个死鸭子,瘦不拉叽,只有一层皮,能看清一根根骨头。它像那些烤得过分的食物,已经发黑了。不过,那可能是在水里浸泡时间太长。

  光线本来就很暗,况且这边有个柱子似的东西(我刚才还没发现),它挡住了光线。我想仔细看一下这个鸭子,于是就把它往上提,结果,我发现鸭的爪子上还挂着一个东西。一缕类似蚕丝的东西。我用右手的一根手指挑起蚕丝似的东西,直到把它完全带离水面。然后,我发现这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这东西的尽头还挂着一个软塌塌的东西。我突然想到,这是一撮人的头发,上面连的这个软塌塌的东西,是人的头皮。我想,它们都是直接从脑袋上硬生生扯下来的。

  这时,老太婆走到我面前。

  我慢慢把手上的东西放回水里。我尽量表现得很自然。

  老太婆手上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纸,纸上有一小堆粉末。这有点像吸毒者用锡箔盛着海洛因。

  老太婆对我说:“你闻一下。”

  我说:“干什么?”

  “你闻一下,”她坚持。

  我想,我是非闻不可了。但我已经猜到,这肯定是蒙汗药之类的东西。孙二娘的黑店里就有这种东西。不过,老太婆手上的或许更厉害,我闻一下肯定会晕倒。

  但我没得选择。不过,我还是有主意的。

  我不动生色,接过她手上的纸。

  我用左手拿着纸凑到鼻子前,右手像打喷嚏时那样,罩在自己的嘴和鼻子前。

  我在闻之前吸了一口气,然后把脸贴进纸,接着,我用鼻子喷出一口气。我特地发出声音,让她以为,我已经狠狠地闻了一下这堆该死的东西。

  我装出一副迷茫的模样,把纸递还给她。

  “这味道怪怪的,”我对她撒谎。

  “是吗?”她看着我。

  “是的。”我说,“这是什么?”

  她没回答。

  她又说,“你不要出去了。”

  “为什么?”我有点怕,但同时想,别怕,我没闻那东西,她以为我闻了。我低估了我。

  “你走不出去了。”她原形毕露。

  我还想问她为什么,但这时,我感觉到头晕眼花。尽管我没直接闻,但那堆粉末的气味已经散发在空气里了,我想,我太大意了。

  我撒腿跑了出去。

  外面,那个吃面的女孩不见了,一个人都没。

  我朝岔路口跑去。

  老太婆在我后面猛追,她跑得很快。我头很晕,就要倒下去了。

  我意识到,我必须向有人的地方跑,求助。

  我跑向另一条路。这条路我没走过,但先前,我发现路的对面有一幢楼,这边也有一幢。为了节约时间,我跑向这边的这一幢楼,因为它离我近一点。

  我头很晕,眼睛渐渐看不见东西了。老太婆在我后面,她的脚步声我听得一清二楚(我发现听觉没受到影响)。我拼命跑,一边喊“救命”。

  终于,我跑进大楼里面。我跌跌撞撞地冲进大厅。

  这里像银行的大厅,柜台上有铁制栅栏,我模模糊糊地发现,栅栏那边有个穿警服的人,应该是保安。

  我对他大声喊:“救命!”

  老太婆还没赶过来。

  保安迷惑地看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脸,但能察觉出来,他很迷惑,搞不清我出了什么事。他当然不知道。

  我扑在柜台上,身子很软,就要摊倒下去。我知道老太婆就要赶来了。我死命地抓住铁制栅栏,我向保安喊:“救命!”

  我眼睛接近失明了,我只能看见栅栏那边的他是个黑影。

  我喊:“救命!救命!救我!”

  我思维还很清晰。我怕老太婆趁我昏倒后,把我带回去。她或许会冒充我的亲人,这样就没人阻拦她。

  所以,我憋出最后一口气,我对保安喊:“求你了!不要让人把我带走,谁也不能把我带走,谁也不让……求你……”

  我昏了过去,摊倒在地下。

  我说不出话来,也动不了,但我能听见声音,思维也很清晰。

  我听见保安的脚步声,他从栅栏尽头的门走到这边来。

  我又听见了老太婆的脚步声。她的脚步声是“咚、咚”的声音,不像鞋底和地面碰撞发出的声音,而像用脚后跟在地板上跺出的声音。

  我能感觉出来,保安走到我跟前,弯下腰来打量我。老太婆也过来了。

  保安对老太婆说:“这是……”

  “他是我孙子。”她果然冒充我亲人。我心脏跳得很快,我希望保安别忘了我的话。

  保安没有说话,好象左右为难。

  老太婆也没说话,但是,她却突然抓住我。

  她一支手抓住我的左胳膊,另一支手,却没抓我的右胳膊,而是抓住我左边的胸口(我要是女人,就能喊非礼,不过前提是我能说出话)——我突然想,她是不是会像旧时那种官老爷,抓个民女回家做填房——我真的想到这些,但却没觉得这想法有什么荒唐,这个想法让我害怕得要窒息了。

  保安又吞吞吐吐地说,“他……”

  “他是我孙子!得了羊角风!他要死了!他犯病就是这个样,不把他带回去,他就死了!”老太婆一边急切地说,一边猛地把我拖走。说这话的时候,她已经把我拖出了大厅。或许她背不动我,不然不会把我当尸体似的拖走——她很精明。但她拖着我。这说明,她已经不在乎被人发现。这也说明,她势必要弄死我(或者拿我做‘填房’)。

  我感觉不到身体和地面摩擦的疼痛。我除了听觉和思维残存外,什么都没了。

  保安不再说话,老太婆一直死命地拖着我。

  终于,一切都停止了。

  ……我闻到一股不寻常的气味,然后渐渐发觉身体在逐渐恢复。

  我醒了过来,恢复了力量,眼睛可以看清东西了。

  我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架子上,浑身上下有无数道绳子。老太婆拿着一张堆积着粉末的纸站在我面前,眼神阴冷。我看见先前吃面的那个女孩了。她被绑在我的对面,她的头上鲜血淋漓,又厚又长的头发全部被拔掉,她的腿有点粗——但现在不粗了,因为她两条腿上的肉都被割了下来。她的眼睛还在咕噜咕噜地转。她还没死!

  老太婆这时慢悠悠地说话了,“她说要吃面条,她说要加肉……”

  我惊恐地听着。

  她盯着那个女孩,背对着我说话:

  “……我把她头发全部揪下来,煮给她当面条吃,把她肉割下来,加给她……”

  “我没说要……”我恐惧地流下眼泪。“我什么都不要,你放了我,求你……”

  “是的,你没有。”她突然转过身来,看着我,神经质地笑了一下,说,“你没有要吃,也没有要加。我都知道。但没办法,她说要。她太能吃了,她吃完自己的头发,又吃完自己的肉,还不够。那只有吃你的了!”

  说完,她拿着刀走了过来。

  我恐惧地闭上眼睛,却没发现有刀向我砍来。

  我缓缓睁开眼睛,看见老太婆拿着刀,在案板上切东西。

  她在切肉片。肉片上还有布条——那是女孩的裤子。她切完了肉,又说:“我开始煮面条了。等她吃完自己的,就让她吃你的。你等一会儿,好吗?”她对我说。

  “啊,”她突然惊叫一声,“我只顾着切肉片,忘了弄面条了……”她转身拿出一撮头发,上面还连着头皮,然后,放在案板上,切,切,切……

  “这刀有点钝了。”她嘀咕着。

  我不敢再看老太婆,于是把目光转向这个女孩。她头上的头发全没了,连头皮都没了。她双腿上的肉都被刮掉,露出白色的骨头,上面沾着血丝。但是……她的肚子却胀得很大。她吃了那么多自己的肉!

  她的眼睛还睁着,一动不动地望着我。她的嘴里还塞着一撮头发,上面滴着血。她的眼睛盈满泪水——我突然读懂她的眼神:她在求解脱,她很痛苦。我要救她。

  我发疯似的对老太婆吼:“你杀了她!别让她受罪了!你杀了她!杀啊!”

  老太婆停止切东西,转过脸来:

  “别急,她什么时候不吃东西,我就什么时候杀她,”她卖弄似的又在案板上切了几刀,说,“……她先前说不吃,我说要杀她,她就吃了。我告诉她,只要她吃,我就不杀。她一直吃这么多,真是奇迹啊。她或许能把自己全吃完,再吃掉半个你。”

  “你杀了她!我求你杀了她!”我不能让这个女孩再挣扎下去,“你杀了她好吗?对,我想起来了,我现在也要吃,我要吃她,你一刀砍向她脖子,我就要吃她脑袋!”

  老太婆嘟哝道:“我只听她的,不听你的。她说让你吃我才会让你吃。”

  “那我呢?你也应该让我吃!”我歇斯底里地吼着。

  女孩的眼睛充满痛苦,我望了她一眼,发现她好象在笑。是的,她明白我在救她。

  “你?我不会让你吃任何东西的……你头发不够煮面条,太短……所以你也没资格吃别人,不过,你可以为别人提供肉片。”老太婆不停地切着那又长又黑的头发。她是疯子,我明白了,我救不了任何人,我自己也会完蛋,因为老太婆是个疯子。

  但是,我没有放弃,我依旧不停地吼叫着,也像疯子一样,让她杀了那个女孩。最后,我嗓子里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已经说不出话。

  女孩一直在看着我。

  老太婆已经煮好了“面条”。

  “乖孙女,吃吧……”

  “怎么了?不吃了?不吃我就要杀你了。”

  “吃啊,你不饿了吗?”

  “你一定要吃啊,吃完自己的,我再让你吃我孙子的,听话。”

  “乖孙女,你吃不吃啊?不吃你就要饿死了,不吃……”

  “乖孙女,吃啊……”

  老太婆一直不停地说着。

  突然,女孩从嘴里挤出两个字:“不吃。”

  她的嘴里塞满自己的头发和肉,但她忍受住疼痛和恐惧,竟然能说出话来。

  “你说什么?不吃!”老太婆狂叫着,把碗摔在了地上,头发和肉溅得到处都是。

  “我不吃了,”女孩吃力地说着,她头上的血已经流得满脸都是,但她依然睁着眼睛望着我,她的嘴角似乎带着微笑,她接着说,“我不吃了,你让你孙子走吧,我不想吃了……”

  老太婆突然发疯一样捶打着自己,哭天喊地哭了起来:“乖孙女啊……你为什么不吃啊……是不是孙子又抢你面条了啊……你饿啊……你饿死了啊……你死得好惨啊……你死了我怎么活啊……我也去死了啊……”

  老太婆哭叫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转身,拿起菜刀,砍向自己的脖子。

  她死了。

  女孩也死了,但她的眼睛还睁着,看着我,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她救了我。

  她在死之前,努力挽救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而我也一样,但我失败了,她成功了。如此而已。

  后来,银行的保安来了,他帮我解开了绳子,然后报了警。我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个老太婆早年,曾亲眼目睹了她孙女的死(据说是饿死的),受了刺激,变成了一个疯子。

  经过调查,发现总共有十几个人,都被杀死在这个面馆里。都是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死在一起,就像我和那个素不相识的女孩的遭遇一样。

  如果每两个人都尽力营救对方,那么,总有一个人会得救。那就不会死这么多人。要这样做并不难。

  06.5.24.零点至两点三十分

  创作谈:《关于梦》

  这部小说的创作灵感来源于我的一个噩梦。我没有构思,只是不加修饰地照直描述梦中的场景。它让我恐惧。

  事实上,梦让每个人恐惧。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法能解析大部分的梦,却不是全部。西方人注重研究梦中的隐喻,而我们中国人擅长以实例的统计来归纳梦中的预兆。两者只有唯物与唯心的差别,都有意义。

  而对于梦,我有自己的看法。尽管我的看法沾染了唯灵论的影子——物理学上的能量守恒定理在我这有别样的解释:传统的看法更注重物质,比如,一个人死后,他的躯体中的有机物分解,而不消逝,它所有的能量也永远存在(守恒);可在我眼中,一个人死后,他的躯体消逝,是变了成另一种物质,这类似于人们说的,灵魂

  有研究者称,人的灵魂实际上是脑电波。这个观点包容了唯物、唯心和唯灵,我认为它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可信的。它也让我对梦的看法有了依据。

  我认为,梦无比复杂,好比天气。科学手段能大体上预测天气,但却不能百发百中;蝴蝶效应就是一个例子(就像弗洛伊德的理论不能解析所有的梦)。

  而每个人的脑电波就好象一只蝴蝶,天各一方的两个人的脑电波互相影响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如果,某个人在某个时间死去,他的躯体固然不会四处飘散,但脑电波一定会。

  唯物论者无法解释鬼魅,于是干脆否定它的存在。可是,世界上相信有鬼的人比相信有神灵的人要多得多。谁也无法否定一个有无数人肯定的事情。如果依据上面的观点,相信灵魂不死只是脑电波不死,我想,这更能让人信服:比如,有人看见鬼,这很可能只是这个人的脑子接收了一个来自外界的不相干的人的脑电波而已,因此,他看见的鬼只是某个人的脑电波在他脑子中作怪罢了,或者,直接说,他看见的,其实是某个人某个时间在某处见到的某个景象罢了。

  部分无法用理论分析的梦,也可以用这样的解释:一个人在睡眠中,脑子凑巧接收到另一个人的脑电波(很可能这个脑电波的原有者已经死去多年,但脑电波是不会死的)。

  但这个解释让我恐惧。恐惧的不是噩梦中的场景,而是梦的本身。它神秘而未知。

  比方说,关于我用小说记叙的这个噩梦。很可能,梦中的“我”已死去多年,很可能,“我”在死之前,的确有这样的遭遇,而“我”死之后,留下的脑电波却在公元2006年5月24日传达到一个叫卫晓东的人的脑子里。脑电波中的印象是“我”在某年某地见到的场景,而5月24日这一天,多年前脑海中的场景,变成一屡脑电波,在卫晓东的脑子里,展开了这副栩栩如生的画面。

  至于脑电波的传达和接收,其过程复杂到人们无法探究的程度。就像山川和云雾能阻隔电磁波一样,脑电波在地球上四处游荡,它终究会在哪里被阻碍,以至最终传到哪里,这都是无法预测的事情;另外,就像电视机接收电台信号一样,当电视机接收并分辨出某个频段,它就能在屏幕上显示出画面。画面的传输,和接收,要的是传输者和接收者都能具有相同的电波频率,并能分辨其中的信号,转换成画面。所以,卫晓东之所以做了那个噩梦,是因为处在睡眠中的他,在无意中让自己的脑电波的频段和多年前的一个陌生的脑电波频段相同,以至他在脑海里产生了他从不曾见过的画面。他之所以接受到这截(脑电波)信号,是因为他长期从事恐怖小说的写作,以至他的脑电波中的频段和那些面对恐怖场景的人的脑电波中的频段相同,因而他比其他人更容易接收到携带恐怖信号的脑电波。

  我胆子很小,在这个梦中,当那个“老太婆”的手抓住“我”之后,我就惊醒了。所以,后面的是虚构,而前面的都是真实的梦境(让我自鸣得意的,是我竟能想到这个结尾)。

  写完它是在深夜,回头看了看,很满意——我不是说这部小说写得多么好,我只是满意自己竟然能准确地描述梦中的所有场景和情绪。

  我习惯在写完小说后读上几遍,发现那些表达和修辞的不妥当的地方,但这部小说我没发现,因为它像梦一样,你解释不了梦中的一切,而它原本就是这样,不需要理由。

  其实,在我回过头读第一遍的时候,我惊讶得发现那些看似荒唐的句子很有加缪的风格(我没模仿他的风格)。我明白,这是梦的荒诞性的缘故。不同的是,加缪的荒诞体现为自己是生活的主人(《西西弗的神话》中有说明),而梦中的荒诞,主人公的身份更趋向于奴隶。你的身心都捆缚“无数道绳子”,就像梦中的“我”。

  我一直不习惯让自己的写作受到影响。(去年十月,我在学校开始了《僵尸镇》的写作,那是在《青春无药可救》写完后的三个月。但学校的课程让我无法专注写作,拖了一段时间,在《僵尸镇》还没写完的时候,春节来临了,走亲访友耽搁了一段时间,中途写了几万字的杂文又耽搁了一段时间,之后,再回头来写这部小说,调整很久才恢复到以前的状态,这个过程很挣扎,终于在今年的三月初写完它。今年的三月下旬,我开始了《夜幕下的女子监狱》的写作,但五月初,举家搬迁,连续几天的劳累后,我找不到继续写作《夜幕》的感觉了,现在,它就放在那,虽然写了七万字,构思已经完善,但暂时却没兴趣写下去。五一节过后,我突然迸发出一个让我无比惊喜的灵感,这就开始了《催眠师和阴阳师》的写作。写作这部《催眠师》的过程中,我尽量避免与任何人接触,也不去理睬任何事情,甚至同学说来我家,我也拒绝了。)但没想到一个噩梦打搅了我,于是写了这部《人肉面馆》——我一直避免在长篇的写作过程中去写别的东西。我认为长篇更需要一气呵成。它让我破了戒。

  我想过,是否把它写得更像一部有着合理逻辑的恐怖小说。但之后觉得,还是保留原本的梦境好。

  你会从中发现梦的可怕。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地方。

  “我”不知道每条路的方向。

  “我”不知道每个人的思想。

  ……

  这不是一部传统意义上的完整小说,因为其中的“我”是什么人没有介绍,“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一条岔路口的面馆前,“我”为什么要走进面馆,“我”的的情绪完全不和逻辑——为什么当老太婆抓住“我”之后,我会联想到“填房”,为什么现代化银行附近,会有个破旧的面馆,并且,我只见过煮面条时,可以加火腿,或者荷包蛋,但没见过加肥肉(哈,是我孤陋寡闻?)……各种谜团都没有说明,这也是让人恐惧的原因。梦中,一切变得合理。“我”为什么见到一幢楼就认为“它或许是电信大楼”,为什么当“老太婆”叫我闻纸上的粉末的时候,“我”要用繁琐的手段来欺骗她,事实上,按照正常的逻辑,“我”在意识到她有阴谋,意识到恐惧的时候,完全可以跑开。

  但这就是梦,你思想的存在已经无能为力。只有四面楚歌的恐惧让你腹背受敌。这也是人类所有恐惧的来源——就像你一个人,站在一个岔路口中央,目瞪口呆地看着每一条路,不知道它们的前方是什么:极度的孤独和冷清——当它们变成像病毒一样具有吞噬能力的恐惧,从内而外侵蚀你的身心的时候,你会发现自己像温带的水果,突然处在极度的寒冷下,一丝丝被摧毁,体无完肤,直至灰飞烟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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