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有个老太婆在我家粥店白吃白喝了两年的早餐。

有一天她因为起晚了，没吃到豆腐，砸了粥店。

事后，她儿子不仅不道歉，还反找我家要钱，说是赔偿老太婆的精神损失。

当晚，我就揣着菜刀敲响了他家门。

1

我家是开粥店的，赚辛苦钱。

兢兢业业地经营了许多年，在街坊中口碑很好。

这些顾客中，有一个老太婆，一个年纪较大的老太婆。

每天都要来吃一碗豆腐脑，从来不给钱。

刚开始只是偷偷摸摸，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逃单。

后来发现，妈妈懒得和她追究。

索性光明正大。

吃完就把碗筷一扔，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

有时候甚至会顺手一盒纸巾。

我和妈妈提过很多次。

妈妈却说，算了，她一个老奶奶能吃多少钱。就当做好事了。

于是，她在我家吃了两年半的霸王餐。

这个周末，我像往常一样来店里帮忙。

早上八点钟，正是人多的时候。

今天的生意格外好，我忙得脚打后脑勺。

热闹祥和的氛围中，却突然炸起一道刺耳的咒骂：

“我豆腐脑怎么没了？”

我抬眼一看，就是那个老东西。

她正一手拿碗，一手拿着长勺敲着已经空掉的铝锅：

“豆腐脑没了我吃什么？我吃什么！”

食客们的目光纷纷被吸引过去，议论纷纷。

她丝毫没有觉得羞耻，把碗一摔，走到客人中间，看人家碗里的东西。

嘴里嘟囔着：“你有，你也有你也吃我豆腐脑。”

她牙掉得没剩几个，说话漏风，唾沫飞溅。

有几个客人已经皱起了眉头。

这样下去肯定影响生意，妈妈赶紧过去安抚。

却没想到，这一理她，她更来劲了。

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收银台，拍着桌子问：

“你怎么不知道给我留一碗豆腐脑，我每天都要吃的，你不知道吗？”

妈妈说：“今天人太多了，你来得又晚，一不留神就卖光了，要不你明天来，我肯定给你留一碗。”。

“明天来？那我今天吃什么！我不管，你给我弄一碗！”

妈妈很为难：“真的卖光了，要不给你盛碗皮蛋瘦肉粥？”

老太婆一下子激动起来，抓起手边的招财猫往地下狠狠地一砸：“我牙都没了，让我吃粥？怎么吃？你安的什么心！”

我再也忍不住，冲上来挡在妈妈身前：“老东西，给你脸了是吧！爱吃不吃，不吃就滚！”

“你个小年轻，对老人有没有礼貌！”

我于是很礼貌地问：“那能不能请你现在去死啊？”

她指着我的鼻子，手指直打颤：“你、你、你、你！”

我笑：“够有礼貌了吧，你要死的时候通知我，我多送两个花圈。”

她抡起巴掌要打我。

我一仰头就躲过去了。

眼看着事态就要升级，妈妈叫住了我，让我去后厨帮忙。

却没想到，我这一走，就出事了。

2

前后也就三分钟的工夫。

我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巨响。

紧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我赶紧跑出去，看到老太婆在大厅撒泼。

她走到旁边的餐桌，伸手一扫。

瓶瓶罐罐全部砸到地上。

调料立刻在地板上形成了一汪浅泊。

邻桌的食客避让不及，连人带凳地摔倒。

老太婆不管不顾，嘴里还在咒骂：

“我让你欺负我，让你欺负我！”

妈妈赶紧去拉，却没想到老太婆力气出乎意料地大，一把把她推倒在地。

我耳边响起“轰”的一声，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冲到了脑子里。

神经“突突”直跳。

我立刻冲了过去，指着老太婆吼道：

“给我滚！”

老太婆愣了一下，随即扯起嘴角，笑：“你敢打我吗？你敢碰我一下吗？”

她指着自己的头顶：“来啊来啊，有本事打我呀！”

她一副巴不得赶紧讹上我的样子。

我气得浑身发抖，竭力忍着打她一顿的冲动，准备把她轰出去。

刚要动手，人群中有个叔叔提醒我说：

“不要碰她，一碰她就会倒下去赖你！”

闻言，她立刻变了脸色，咬牙切齿的，好像在怪那个叔叔坏她好事。

我把妈妈扶起来，然后摸出手机报警。

在等警察来的时间，我们一时之间不知道拿她怎么办。

她又开始撒泼。

把瓶瓶罐罐全部扫到了地上，然后朝餐桌上吐口水，揭营业执照。

我挡在她跟前，她竟然拿我的手去打自己。

“打我打我打我，打死我！”她揪着我的胳膊，对着人群大喊，“快看啊，有小畜生打我！大家都过来看看啊！这个小畜生真不是人！”

这下，哪里还做得了生意，食客全跑光了，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我好不容易挣脱了。

那老太婆又打上了桌子的注意。

她冲到一张桌子旁，用力地一掀。

“哗啦”一声，桌子被她掀翻，客人没吃完的白粥也洒在了地上，满地的狼藉。

她回头对我笑笑，又走到下一张桌子前，如法炮制。

没想到这一次，她踩到了一个茶叶蛋。

“咣当”一声重重地摔倒。

人群一下安静下来，过了很久她都没动静。

在我怀疑，这老东西是不是摔死了的时候。

她“哎呀哎呀”地惨叫出声。

好像没力气爬起来了。

躺在地上，不停地哭号：

“我都一把岁数了，还抢我早饭吃，你们这些天打雷劈的，死后都要遭报应···！”

她躺的位置正是大门口，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我有点嫌丢人，想拉下卷闸门，现在也没办法。

还好，警察终于到了。

3

了解了基本情况后。

警察皱着眉对地上的老太婆说：“你快起来。”

老太婆表情痛苦，也不像是演的，哼哼唧唧地说：

“起不来，我腿摔断了！哎哟，让他们赔我钱！”

我都要被气笑了：“你在我家白吃白喝两年多，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好意思要医药费？”

她一把拉住我的裤腿：“我不管，你就要给我钱，不给我就不起来！”

我问警察：“她这个都算敲诈了吧，够不够判刑的？”

警察叹了口气，左右看看，低下头小声地说：

“哎，毕竟她年纪大了，我们也不好拿她怎么办，这种情况能调解，还是以调解为主。”

我说：“年纪大就可以这样惯着她？凭什么啊！”

警察蹲下身，好声好气地对那个老太婆说：“老人家，你先起来，有什么事情，我们坐下来慢慢地说。”

老太婆眼睛一闭，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警察又道：“人家好心好意，喂你吃了两年多早餐，再怎么说，也不能闹成这个样子是不是？人家开个早餐店不容易的！”

“我呸！什么好心好意！”老太婆大叫，“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能吃她多少钱？再说，中国人都尊老爱老，这是传统美德，她敢收我钱，就是背叛祖先！”

警察也无语住了。

完全沟通不了。

我从她包里，翻出老人机，找到了备注为“大儿子”的联系人，打了过去。

半天没人接，连着打了好几通，才终于接通。

“搞什么？”那头很不耐烦，背景吵闹，能听到麻将机的声音。

我说：“你是她儿子吗？”

那头愣了一下，问：“你谁啊？”

“你妈在我家店里撒泼打滚，你过来处理一下。”

那边好像松了一口气，不耐烦道：“不来不来，忙着呢！我碰！”

我说：“你妈要死了，你也不管？”

他说：“死了就死了，你们找个地方埋了，怎么又点炮了，草！”

“嘟嘟嘟！”

电话被粗暴地挂断，一阵忙音。

我人傻了，再打过去，已经没人接。

最后，还是警察打了 120，四个人合力把老太婆送去了医院。

4

本来我以为这件事就要这么告一段落。

没想到第二天，店铺的房东忽然打电话，让我抓紧过去一趟。

说我妈妈又被人欺负了。

我闻言，赶紧请了假往家赶。

远远地就看见我家粥店门口围了一大圈人。

挤进去，看到一个穿着花衬衫，剃着青皮的小流氓，坐在我家大门口，举着喇叭喊：

“大家都过来评评理啊，昨天我妈在店里摔倒了，骨折了，现在还在住院呢！然后他家现在一分钱不给，这像话吗？我妈都七十好几的人了！”

妈妈去抢他的喇叭：“你们家人怎么一个都不讲道理？”

“道理？”他揪着我妈的领子，狠狠地一推，“我老娘在你店里摔倒了，你赔钱，这就是道理！”

我冲出去，一脚踹在那流氓的后脊，把他踹了个狗吃屎。

“你再碰我妈一下试试？”

他爬起来，举着喇叭就朝我头顶砸过来。

很快地，我们就扭打在一起。

双方都没占到便宜。

我挨了几拳，他眼睛青肿。

不知道是谁报警，警察到了。

他一看到警察，竟然比我还积极。

猛地蹿起来，揪着警察的衣袖：“警官，你可要给我们家做主啊，他们一家把我老娘都打进医院了！”

警察是之前的那位，知道事情的原委。

闻言，眉毛一皱，呵斥道：“什么打进医院，明明是她自己摔的。”

谎言被当面揭穿，流氓却也面不改色：“不管怎么说，都是他们的错，我老娘在他们家店摔倒，他们就要负责到底！”

他掏出一沓报告：“你看医药费加精神赔偿，一共八万八，快给，我老娘还等着做手术呢。”

朝我伸手：“快点！”

我刚才爬起来，顺手捏了一块石头在手，一下砸过去：

“给你！”

他痛得大叫，刚准备还手，被警察呵斥住了。

他冷笑着点头：“好好好，你不给是吧，那我就天天来，你们家的生意，别想做了！”

放完狠话，扭头就走。

门口的锅正在熬南瓜粥，那流氓“呸”地一下，往里面吐了一口唾沫。

一锅好好的粥，全毁了。

“他们他们他们。”妈妈捂着心脏，喘着粗气，“也太欺负人了！”

5

晚上。

妈妈在房间里半天没有出来。

我知道她正伤心。

爸爸去世得早，是妈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

供我吃喝，上大学。

虽然家里不富裕，但妈妈从来没在物质上亏待过我。

这其中的辛苦，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我记得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放学回家，发现家里面坐满了亲戚。

他们用很同情的目光看着我，我不明所以，问妈妈。

妈妈只是轻轻地说，以后你要好好地听我话。

那天后，我才知道，爸爸出了车祸，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肇事司机家属和我家扯皮，赔偿款总是拖着不给。

工作和官司分身乏术，妈妈被单位辞退。

至暗时刻，妈妈却没掉过一滴眼泪。

一个人操办完葬礼。

一个人和司机家属对簿公堂。

一个人起早贪黑地创业。

生活渐渐地有了起色，妈妈眼角也爬满了皱纹。

大学通知书下来的那一天，她破天荒地喝了很多酒。

抱着爸爸的相片又哭又笑。

那一刻，我好像看她坚强的面具揭开了一道口子。

她终于肯对自己施恩一次，尽情地宣泄自己的委屈和孤独。

年幼时，我就明白。

妈妈并非无所不能，只是不允许自己软弱。

如今，我已经长大。

那我就将是你最坚硬的后盾，妈妈。

6

我拎着菜刀出门。

刚走到单元楼门口，迎面撞到邻居李爷爷。

他大惊，一把拉住了我：“你要干嘛去啊！”

李爷爷从小看着我长大，在爸爸离世的这段时间，对我没少照顾，几乎和我亲爷爷没啥两样。

我对他自然也没什么隐瞒的：“爷爷，妈妈被人欺负了，我要给她报仇。您一定不能拦我。”

“胡闹！”他一把夺下了我的刀，“我就是因为这事来找你的，就知道你会冲动！你好不容易考上了重点大学，眼看着就要毕业了，现在去砍人？你和他一个混吃等死的小混混换？亏不亏啊！你妈妈可就你一个儿子，你要是出个什么意外，你让你妈妈怎么活？”

我骤然冷静了下来：“那怎么办？总不能仍由他们欺负吧！”

“仇当然要报，但是……”李爷爷指了指头脑，“得用这个。”

他拉着我回家：“到我家说，我教你一点社会上的套路。”

7

“之前我办过一个案子：被告打破了原告一个价值十万的古董，但那个古董其实是赝品，实际价值到不了两千。可法院还是判被告赔偿十万，因为被告是花了十万的真金白银买的，赔偿金额和物品的真伪无关，而取决于物主的实际损失。”

“您的意思是？”

“他们不是喜欢砸店吗？”李爷爷笑了一下，“那我们就找个贵点的东西让他砸。”

8

果不其然，第二天，那家人又来了。

老太婆坐着轮椅，腿上打了石膏。

也不知道是真断假断。

我希望是真的。

他儿子推着轮椅，表情看上去挺……自豪的。

好像他妈瘫痪是一件很骄傲的事情。

“都说了不给钱就别想做生意。”小混混一屁股坐在我家门口，“把我说话当放屁？”

他顺手拿起锅勺，敲着锅对店里的食客喊道：“喂喂！都别吃了，今天不做生意了！”

他不知道，这些顾客都是我们的人。

大家表演得相当自然，纷纷放下筷子，问我妈妈：“怎么回事啊，老板？”

“怎么回事？”小混混接口道，“他们把我老娘腿摔断了，还不赔钱！”

“哟，这么过分？”

“真看不出来啊，这老人家看着都八十多了吧，不给钱怎么说得过去？”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拱火。

老太婆一看现场全是自己的粉丝，当场表演起来。

“他们家太不要脸了，母子两个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老骨头，要不是我儿子，我现在委屈都没地方说去！”

她边哭号边抹眼泪：“大家都来给我评评理啊！”

小混混以为自己大势已到，更加得意：“没什么好说的，赔钱！”

朝我伸手的同时，压低声音，用只能我们两个听到的音量说道：

“听说你还是重点大学的大学生？书读得这么多有什么用？今天就好好地给你上一课，嘿嘿。”

我后退一步：“我就是不给，你能拿我怎么样？”

“不给！”小混混扭头对人群大喊，“他们家想赖账！”

大家相当配合：

“哇，现在可是法治社会，还能允许发生这种事？”

““那他们没钱，也没办法啊。””

““怎么没办法？要是我，我就把他们店砸了。””

““砸店？可是要赔不少钱吧。””

““这些锅碗瓢盆能值几个钱？自己妈都被欺负了，还不出口恶气？””

然后，所有人一起看着小混混：

““他不会不敢吧？””

小混混被激得脸色潮红：““不敢？我有什么不敢的！””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折刀，“唰”地插在桌子上：

““我今天可是带刀来的，老子就没在怕！””

说着，他一脚踹倒了椅子：

“给钱！不给钱别想做生意！”

我说：“要钱没有，要命不给。”

“不给，我就自己拿！”

他笑嘻嘻地把桌上的碗筷，一件一件地扔到地上：“心疼吧，看着自己的家业被这样糟蹋。”

我紧咬牙关，倒不是真生气，而是我快笑场了。

嘴角比 AK 难压。

他终于拿到了关键道具。

我说：“喂，别碰那个，这个杯子对我很重要。”

他看了看：“不就是一个破茶杯？对你很重要啊，想要？”

他伸手递过来：“求我我就给你。”

我沉默着佯装去接。

在快交接的一刹那，他松手，茶杯在地上四分五裂。

“哈哈哈，我就砸了，你气不气？”

我也跟着笑，真的憋不住了。

笑了好半天，擦擦眼泪：“你完蛋了，这个杯子我花了五十万买的。”

9

“啊？”

我伸出五根手指，重申：“五十万买的。”

“你放你妈的屁，一个破茶杯五十万？”他说，“你耍猴呢！”

李爷爷从人群中走进来，掏出借据，“啪”地拍在他面前：

“认识字吧，看清楚了，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小智用房子做抵押，换我这个宋代茶杯。”

“这玩意儿是古董！”小混混脸都绿了，“古董你放店里，当酱油瓶？”

我说：“你管得着吗？”

他还是不信，捡起碎片，反反复复地看：“根本不是古董，上面还有二维码！”

我掏出手机一扫，结果显示是唐代的。

“更值钱了！”我说。

李爷爷一拍大腿：“那我卖亏了呀，我应该卖你八十万！”

我说：“可不是嘛。我还捡大漏。”

小混混打断我们爷俩的一唱一和：“拿我当傻逼是不是？谁家古董上有二维码啊！这是假古董！”

我说：“我就乐意假货，你管得着吗？别废话，赔我五十万！”

“放屁，这玩意儿我去菜市场五十能批一摞！”

他抓起折刀，恶狠狠地：“小兔崽子，你想给我设局？还嫩了点！”

“小智，他拿刀了，已经对你构成生命威胁。”李爷爷冷冷地一笑，“你现在把他打死了，都算正当防卫。”

我点了点头，去店里拿了一根铁棍：“我来告诉你读书多有什么用，就是能把你这种傻逼当猴耍！”

然后一棍敲在他胳膊上：“我让你装！”

他疼得当场趴下。

我顺势踩住他的背，反拧他胳膊：

“昨天，你就是用这只手推我妈妈的吧。”

我用力地把他胳膊掰直了：“你该死！”

一棍砸下！

“砰”的一声。

实心的铁棍结结实实地砸在他的小臂上。

没有传来想象中骨头碎裂的手感。

倒是巨大的回震，震得我差点脱手。

短暂的寂静之后，小混混爆发出惨烈的叫声：

“啊！”

后知后觉的老太婆也紧随其后，扯着嗓子喊道：

“救命啊，杀人了！”

没有人理她。

我嫌小混混太吵，拽下他的鞋子塞进他嘴里。

然后重新找了个角度，又是一棍砸下！

这次手感对了。

小混混疼得整个身子挺起来了，额头上布满豆大的汗珠。

我冷眼看着他像条蛆似的在地上滚来滚去。

“你完了，你完了！”他喘着粗气，“你敢打我，我要你好看！”

我扬了扬铁棍：“另一只手也不想要了？”

他立刻闭嘴。

10

不明真相的路人帮忙报了警。

同一个警察三天来了三次，和我们都混熟了。

什么情况都没问，皱着眉呵斥小混混：

“昨天不是让你消停点了，怎么又闹事？”

小混混艰难地爬起来，拉着警察的衣服说：

“警官，这次是他们先动的手，你看，我手都被断了！”

小混混满脸都是汗，在地上滚得全身是灰，左手耷拉着，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你又在胡说八道了。”我笑，“明明是你要捅我，然后又没打过我。”

“你撒谎！”老太婆拍着轮椅扶手，激动得差点站起来，指着我，眼神狠厉，吐沫飞溅，“你动手打人，还撒谎！你这么这么不要脸啊！”

我蹲下来，盯着她满脸皱纹的丑脸，笑呵呵的：“老东西说的哪里话，论不要脸，在场的各位，有哪个是你的对手呢？”

我抬头看了看天：“我说最近怎么都不下雨了，原来是你给整无语了。”

老太婆听不懂谐音梗，指着我的手指疯狂地颤抖：“你你你……”

我一口吐沫吐了过去。

她愣住了。

警察觉得两边说的都不可信，要看监控。

我家监控没有声音，只有画面。

于是，警察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小混混推着老太婆，耀武扬威地出现在我家店门口。

然后当着我们的面，把我家的东西一件件地扔到地上。

他嚣张跋扈的神情和我的沉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警察看到这里，已经甩开了小混混拉着他的手。

后面，当小混混掏出折刀的画面出现时。

警察点了暂停，问他：“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急了：“我就是吓唬吓唬他，结果这小子直接把我手打断了……不信，你问他们！”

于是，吃瓜群众纷纷踊跃发言：

“你都把人家店砸了，人家还不能还手？”

“就是，见过欺负人的，没见过你这么欺负人的。”

“小智这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不仅孝顺，学习成绩还好，要不是被逼急了，怎么可能还手嘛。”

“……”

小混混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你们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老太婆最先反应过来：“你们是一伙的！你们合起伙来骗我！”

我冷笑：“骗你什么了？是我拿着他的手砸店，还是跪下来求他讹我了？怎么豆腐都有脑子，你没有啊！”

“好好好！”小混混也算明白过来了，“今天算我栽了，我迟早要把这个场子找回来，我们走着瞧！”

他想走，我揪着他的脖子把他扔在地上：

“想跑？你不会真以为这五十万，你不要还吧？”

后来，警察在现场对着两个人一顿科普。

终于让两个法盲理解了这五十万债务的合理性。

“没钱！我没钱！”老太婆当场从轮椅上滑到地上，撒泼打滚，“把我杀了也没钱！”

我说：“你没钱没事，我找你儿子要，反正是他砸的。”

小混混听见，撒丫子狂奔。

速度之快，苏炳添见了都要说一声“佩服”。

我一时之间甚至没反应过来，只能指着地上的老太婆，冲着他的背景喊：

“喂，你妈不要了啊？”

跑得了和尚又跑不了庙。

我回头对着叔叔阿姨们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大家的支持，妈妈已经去买菜了，请大家中午都来我家吃饭。”

响应者甚众。

李爷爷笑着撕掉了借条，拍拍我的肩膀：“放手去干！我们给你撑腰！”

11

报复的事情我等了三个月。

原因有三。

其一就是我是天临元年后的大学生，毕业论文改了十五遍，才压着线过了查重。

其二是我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如果用常规手段的话，这母子俩不可能吐出这笔钱。

其三是我在调查他们家背景的时候，发现了一件震碎我三观的事情：

二十年前，老太婆的儿媳妇生了一个女孩。

致使老太婆抱孙的愿望落空。

于是，她趁人不注意，在半夜把女孩抱了出去。

扔在了冰天雪地里。

至今生死未卜。

二十年前，各种刑侦手段还不够先进，再加上没有人证物证，老太婆迟迟地没有被定罪。

倒是女孩妈妈，从此思女心切，精神失常。

后来把一个石碓看成女儿，从桥上跳下去抢。

一头摔死了。

老太婆丧事当喜事办。

逢人就说老天爷这是可怜他们家，才送走了这个赔钱货。

然后，这个老太婆就住着儿媳的房子，花着儿媳的遗产，过着自由自在的小日子。

“要是我外甥女还活着的话，也该有你这么大了。”女孩的舅舅看着我，眼眶发红。

女孩的爷爷奶奶前几年也相继离世，记得这些事的人越来越少，他自己也有家庭要养，有心为妹妹讨回公道，但分身乏术。

旧事重提，揭开了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压抑起来。

和我们同行的还有一个棋牌室的老板。

小混混欠了他不少钱，又没能力偿还。

然后他就想着从女孩舅舅这里要点补上。

现在，看他这个样子也是不打算要债了。

“草，这个老东西！”老板把香烟狠狠地戳进烟灰缸，用力地碾灭，“老子也有一个女儿，平时最听不得这些东西。干他！”

于是，我们几个人商量对策，商量到后半夜。

第二天凌晨才离开老太婆的老家。

一夜没睡，但精神抖擞。

干他娘的！

12

第一个登场表演的当然是我。

我叫上几个一米八的发小，跟着我一起去了老太婆家。

她正坐在轮椅上吃饭，晒着阳光，吹着微风。

好不惬意啊。

我上去一脚踢飞了她的饭碗：“你吃个屁吃！”

汤汤水水洒了她一身。

她盛怒大叫：“你干什么？”

我掏出法院的判决书：

“你老年痴呆了吗？我要债来了，我干什么！”

周围人都被吸引过来，她又人来疯。

眼睛一闭，头一扭：“不知道不知道，看不见看不见。”

我管她真瞎还是假瞎。

带着人就去她家搬东西抵债。

家里还真没几个值钱的东西。

一个小电视机，二手旧冰箱……一坛腌咸菜。

寒酸的嘞。

我大手一挥：“搬走搬走！”

老太婆急得差点跳起来：“干什么干什么！不能搬不能搬！来人啊，抢劫啊！”

周围都是吃瓜群众。

但这老太婆的人缘实在太差，大家都在看热闹，一个帮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没有人帮她，她使出自己的成名绝技：往门口一躺，耍赖：“有本事，你们就从我身上跨过去。”

跨过去就跨过去。

我们几个来来回回地在她身上跨了好几遍。

其中一个发小贪玩，抱着电视机在她头上做深蹲，吓都吓死她。

老太婆没辙了，瘫在地上哭天抢地。

没人理他，吃瓜群众问我们有什么过节。

我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

大家竟然一点不惊讶，都说这是她家能干出来的事情。

东西我当然懒得搬回去，这样对她打击就太小了。

我们全堆在门口。

然后当着老太婆的面，一件件地砸了。

“你砸我的店，我砸你家，很公平吧？”

“砰砰砰！”

电视机、冰箱、洗衣机，一件件地在他面前粉碎。

负责记账的发小催促道：“这才几个钱，你们多砸点，零头都不够！”

我于是回头又从她家端了几件厨具出来。

老太婆气得脸都绿了，拉着我的裤腿不让我走。

我说：“把她也端走！”

于是，两个发小一左一右地抬着轮椅，把她端到了旁边。

刚放到地上，她又划着轮椅要过来阻拦。

发小就把她两个轮胎下了。

这下终于老实了，坐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把她家搬空，嚎叫、发疯、咒骂、吐口水。

屁用没有。

整整砸了一个小时，一算账，才砸了三万块钱。

我擦了把汗，问：“你家东西怎么和你人一样贱呢？”

忽然又心生一计，对着围观群众说：

“大家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看上什么东西尽管拿，我请客！”

“哗”地一下，群情沸腾。

大家一窝蜂地冲进她家。

要不还是老年人了解老年人呢。

我们这些小年轻就知道盯着家电薅。

殊不知，那些攒下来的纸盒，腌了几个月的咸菜、腊肉，还有跟了自己十几年的饼干盒子，才是老太婆的心头肉。

价值不高，但伤害极强。

连藏在墙缝里的五百块钱私房钱，都被找到了。

老太婆这下想死的心都有了，跌在地上捶胸顿足：

“救命啊，家里进土匪了！还有没有人管管啊！”

我还没开口讽刺，一个阿姨冷笑着说：

“你还贼喊捉贼？你平时趁我不注意，拿了我多少腊肉？”

一言激起千层浪。

大家纷纷附和：

“就是就是，她还偷过我的保温杯，我儿子在香港给我带的呢！”

“还有我孙子的奶粉，真不要脸，三个月大的宝宝奶粉，她都偷着吃，一问还死不承认！”

……

我愕然：“你还真的是一点人事都不干啊！”

13

一片混乱中，她儿子回来了。

刚看到这阵仗，也咋咋呼呼的。

但一看到我，明显地心虚了，还是硬着头皮胡搅蛮缠：“你们再这样，我可就报警了！”

我扫了他左手一眼：“哟，恢复得不错嘛。”

他后退半步，把左手藏到了身后。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说，“你报警呗，你三个月不还钱的事，我看你怎么解释。”

他果然一下就蔫了。

文盲老太婆还在旁边撺掇：“报警！把他们都抓起来！”

我说：“老不死的东西，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老太婆还想和我对骂，我一脚踢飞了她家的风扇。

“啊，我的电风扇！”

好像一只看见回旋镖的狗。

不过她是爬过去的。

“你看看这是什么。”我从口袋里掏出他盘的核桃。

这个人还真是割裂，明明自己就是个一事无成的小混混。

每天不是在打牌就是在打牌的路上，还要附庸风雅，学人家盘核桃。

“放开我的转运核桃！”他大叫。

我翻了个白眼，原来还是保佑自己赌运亨通的东西。

我高举铁锤，作势要砸。

他果然冲过来抢，发小悄悄地伸脚绊倒，然后我另一个两百斤的发小装作脚滑，一屁股坐在他刚刚复原的胳膊上。

“啊！”

小混混爆发出石破天惊的惨叫。

看样子又断了。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装作不知情，扶起发小，“屁股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硌得慌。”他说。

小混混在地上疼得直打滚，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停下来。

我蹲下去，拍拍他的脸：“实在是不好意思，刚接好的手又断了。”

他疼得说不出话，只恨恨地盯着我。

“你的医药费我都打听好了，就花了三千多，这次呢也从那五十万里面扣。”我说，“要不这样，我包个月吧。一次三千，一个月就是九万，只要五个月，咱们的钱就还得差不多了，很合理吧？”

“你……你……”他喘着粗气说，“你不要太欺负人！”

“我欺负人？”我冷笑，“你推我妈妈的时候，怎么不说我家欺负人？死老太婆在我家白吃白喝的时候，怎么不说我家欺负人？”

“王八蛋我告诉你，你们母子在我家做的孽，我要十倍百倍地要回来！”

14

仇恨拉满，该老板上场了。

“怎么这么多人？”老板不愧是老江湖，疑惑的表情浑然天成，毫无表演痕迹。

“你怎么也来了？”

小混混面露难色，估计他也没想到，今天讨债的扎堆地来。

“你欠我的八万块钱，什么时候还？”老板说，“前年拖去年，去年拖今年，能不能给个准信？”

“他也欠你钱？”我说，“不过你的先往后排排，我这里五十万呢，我先要。”

“钱不钱的先放一边。”老板斜着眼看我，“我觉得你这个年轻人的态度很有问题，再怎么说我也是你长辈，就这么和长辈说话？”

小混混在旁边点头：“没错没错。”

我说：“你以为你是谁，还跟我装起来了？”

老板烟头一扔：“你混哪里的？一点规矩不知道。”

我说：“你管得着吗？”

小混混在一旁幸灾乐祸，满脸都写着“打起来，快打起来”。

我一指小混混：“这你的人？”

老板说：“对，我罩着的。”

我“嘿嘿”一笑，反手抽了一耳光过去：“打的就是你的人。”

老板佯怒：“你再打一下试试！”

于是我又是一巴掌，抽得小混混晕头转向：“试试就试试！”

“小东西，你再打！”

“啪！”

“再来！”

“啪啪啪！”

“再……!”

“别别别。”小混混捂着高肿的脸，赶紧拉住了老板，“再打牙都要飞了。”

老板叹了口气，拍着他的肩膀说：“我是真没想到，现在的小年轻一点规矩不讲……”

我冷笑一声：“我明天还来，记得把钱准备好，不然再砸你家一次！”

14

回家后，我和李爷爷一直在等老板的回信。

直到后半夜，那边依旧没有回复。

“这招能行吗？”我不免心生忐忑。

“问题应该不大。”李爷爷说，“你扮坏人，他当好人，在那种情况下，浑小子很容易信赖老板。后面，就看老板怎么发挥了……”

正说话，手机响了。

老板在群里发了一个“OK”的表情包。

然后是好几条六十秒的语音。

“卧槽，这小子拉我做局，他把房子和老家的房子都抵押给我了，价值两百万。然后让我把家里的花瓶用两百万的价格卖给他。如果一旦成功，他让你们赔两百万，分我十万。你们明天去的时候当心点，别失手了。”

语音后面是两招借据照片。

白纸黑字，还按了手印。

我和李爷爷相视一笑。

该收网了。

15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去陪这家人演最后一场戏。

刚到他家附近我就感觉气氛不对。

他家大门没关，母子两个一左一右地候在大门两侧。

满脸热情，满眼期待。

就差拿八抬大轿把我抬进去了。

我顿时乐了，问小混混：“笑这么开心，是拿到老太婆病危通知书了吗？”

他一点不生气，把我请回了家。

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小兄弟，这几天我狠狠地反思了一下，这件事确实是我们做的不对，我们这是给你赔礼道歉来了，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你是大学生，你文化高，我们都没读过什么书……”

我没碰茶杯，示意他放旁边。

他照做，接着说：“要是你没消气，就打我一顿出气，怎么打都行，咱们尽快地把这事儿解决……卧槽，你真打啊！”

他话还没说完，我反手就是一耳光抽了过去。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我很无辜：“不是你让我打的吗？”

他眼里的怨毒一闪而逝，随即换上一副笑脸：“对对对，打得好，这力道、这角度，绝了……哎，又来！”

这次我打的是他的另一张脸。

两边各有一个巴掌印，看起来对称多了。

“打得好不好？”我问。

“好好好。”他强颜欢笑，“你要是还没消气，就随便砸，看我家哪个东西不顺眼，就砸！”

这就急不可耐了吗？

我偏不着急，指着老太婆说：“我看这个最不顺眼。”

小混混愣了一下，赔笑：“我说的是东西。”

我说：“对哦，她不是个东西。”

老太婆脸色登时就绿了，又不敢发作，自己在那里生闷气。

我说：“我就是看她不顺眼怎么办，你打他一顿。”

小混混舔了舔嘴唇：“这……”

我说：“你不是想让我出气嘛，你打她打得越狠，我一会儿砸你家砸得越凶，怎么样……这就开始了？”

我话都没说完，小混混就抡圆了胳膊，“啪”地一下扇在老太婆脸上。

“这一巴掌，响亮！”我竖起大拇指，“再来！”

小混混二话不说，又是一耳光。

“这一巴掌，孝顺！”我说，“好样的！”

小混混渐入佳境，抽出手感来了。

没等我让他继续，他就借着惯性甩出第三个耳光。

“这一巴掌……卧槽，你妈假牙飞出来了！”

老太婆被她宝贝儿子从轮椅上抽到地上，滚了两圈，半天没起来。

“怎么样，够了吧。”小混混喘着粗气。

“牛逼。”我发自内心地感慨，“你真是个戴孝子。”

“那你可以砸我家了吗？”他满脸期待。

我真是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奇怪的要求。

起身拍拍屁股：“我已经解气了，不用砸了， 你先把你妈的假牙装上吧。味道太冲了， 我走了。”

他急了，拉住我的胳膊：“不是， 怎么能不砸呢？我都砸了你家的店……”

我奇怪：“你不是让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吗？”

他说：“那也不是让你现在就不计较啊……”

他几步冲到茶几旁的一个花瓶前：“你看这玩意儿，清脆好看，砸起来肯定过瘾，不试试？”

我摆摆手：“不了不了， 我戒了。”

他满头大汗， 举着花瓶往我手上递：“试试吧试试吧，就一次，求你了。”

我说背着手后退：“真戒了。”

他不依不饶地逼近：“来嘛来嘛。”

我转身上楼就跑。

他愣了一下， 马上跟在后面追。

我都感觉自己穿越到了游戏里面， 身后有个举着痰盂的丧尸紧追不舍。

说实话，我这辈子没被人这么追过。

还是个男人。

好在他的体能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我几分钟就把他甩得没影了。

他更急了，忙中出错， 脚下一滑。

“咔嚓！”一声脆响。

短暂的寂静后，我听到小混混响彻云霄的惨叫：

“我的古董啊！”

我探出头， 纠正：“你的假古董。”

想了想又补充：“但是真的两百万。”

他已经没了魂似的瘫软在地上。

我下楼，蹲在他旁边和他一起欣赏陶瓷碎片：

“两百万，就这么没了，啧啧啧……”

“你， 你一直都知道？”

“嗯。”

我点了点头，笑着盯着他的眼睛， 一字一句：

“我就是来， 玩、你、的！”

结局：

老板和女孩的舅舅在第一时间，拿着借据将老太婆一家扫地出门。

小混混成了老赖， 被限制了高消费。

在一个下雪天。

老太婆不知道为什么，被小混混赶出了家门。

本来腿就不好，冬天路滑， 一个不注意摔倒在地， 起不来了。

街上全是人， 但大家都知道他家的事迹。

没一个人想上去帮忙。

我也站在人群里， 冷眼看着老太婆躺在地上垂死挣扎。

脑海中反复地播放这样一个画面：

二十年前的一个雪夜， 刚刚出生没几天的无辜女孩，被自己的亲奶奶丢在了无人问津的雪堆里。

风声如鬼嚎，星光惨淡。

她宛若烛火的生命， 很快地便被漫天风雪浇熄。

没有人在乎她的痛苦，没有人听见她的呼救。

那一刻， 她是否也是这般绝望？

番外

“老太婆死了。”晚上，我和妈妈在餐桌上说了这件事，“摔死的， 送去医院就不行了。他儿子还想医闹，被保安丢出来了。”

妈妈盛汤的手一顿，过了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您还是有些不忍心？”我问。

“也不是。”妈妈摇了摇头，“这件事让我想明白了。不是所有人都配得上你对他好， 农夫的体温永远捂不热毒蛇的血。”

“从今以后，我还是愿意做一个善良的人，但也会保留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