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劫(4)
2021年08月19日 作者:煮酒闻香2010 来源:互联网 长篇鬼话
五
9月4日(农历二〇〇八年八月初五日)。
早上我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一看是“023-53”开头,我立即就知道是煮酒闻香,电话信号微弱,吱吱啦啦作响,我从这个房间走到那个房间,大声甚至是嘶喊着和煮酒闻香说话。
费了很大的劲,我才听明白个大概。煮酒闻香已经从那个叫高峰寨的村子回到了镇上,他是用镇上的公用电话给我打来的,并叫我接收传真,他要找个地方给笔记本电脑和手机充电,然后重返高峰寨,继续他的寻找。
我扑到传真机面前,死死地盯着传真机一张张吐出煮酒闻香的文字。
传真纸很脆,有一种一碰就要破裂的感觉,我极其轻柔地翻动着,于是整个房间立即被这小心翼翼的氛围缠绕着。
煮酒闻香的字迹即圆润又不失潇洒,非常漂亮的硬笔字。我快速地浏览,一排排、一行行,我隐隐约约看出一种奇怪的氛围,他的字里行间,他的每一撇每一捺,都深深地潜伏着——恐惧。
我仿佛可以感受到他在写这些文字的时候浑身都充满了恐惧,从他的周围,也从他的内心。但他的手没有颤抖,他的笔触依然有力,只是在笔尖上蕴藏了些许寒意,冰冷的寒意,这也许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
2008年9月2日(农历二〇〇八年八月初三日),12:20
凌晨。当天光不可阻挡地光临的时候,我累极而睡,一会儿,我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这味道带着浓烈的馨香,发疯似地直往我的鼻子里钻。
受不了了,我循着香味,一路找到厨房,灶上坐着一个锑锅。我揭开了锅盖,里面是一锅肉,确切说是肉汤。
汤面上漂浮着一层厚厚的油,我用调羹喝了一口,这是一种我从未喝过的汤,味道非常美妙,这一调羹汤从我的舌头滑到咽喉,再进入食道,最后流进了我的胃,我的胃很贪婪,把这些美味的汤都搜刮殆尽了。
我昨夜没吃晚饭,也就顾不得许多了,我又用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咀嚼起来,肉丝被我的牙齿嚼碎,然后我舌尖上的味蕾又得到了一次刺激,是的,从小到大,我从没吃过那么好吃的肉,是谁煮的呢?很快,我就带着疑问,把一锅肉差不多全扫进肚子了。
最后,我在锅里发现了一样东西——一只滚圆的眼球,那眼球上的瞳孔呈椭圆状——一只猫眼!
我哇地一口吐了出来,然后惊醒了,原来这是一个梦。
我刚才睡着了,竟做了这样一个奇怪的梦。我心惊肉跳着,浑身冒着虚汗,一时间睡意全消了。
现在应该是午饭时候了。
如此一想,我真的闻到一股浓烈的馨香,兰端着一碗羹汤和一碗米饭进来,我接过一看,是肉汤!我的胃里立即翻江倒海,放下汤碗,冲出房间蹲在墙角直吐到嘴里发苦,浑身抽搐痉挛。
兰跟出来,关切地问:“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看见兰手里还端着那只汤碗,赶紧扭过头,艰难地说:“没什么,我不喜欢喝肉汤。”
兰看看我和手里的肉汤,怯怯地说:“我妈妈炖的肉汤很好喝的,你——”
我赶紧摆手,要过米饭,大口地扒起来。
我很想问兰,那碗肉汤是用什么炖的,但是我忍住了,我宁愿相信那碗肉汤就是普通的猪肉做的。
我之所以不敢问,是因为我发现兰的家里养着很多猫。那些肥硕的猫,懒懒地睡在墙角下、楼梯上,时而警觉地抬起头冷冷地看我一眼。
还有,从昨晚到现在,我再也没有见过兰的母亲。
想到兰的母亲那阴郁冰冷的眼神,我心里一寒,赶紧低头扒完碗中的米饭。
2008年9月2日(农历二〇〇八年八月初三日),16:30
兰主动带路,我们一起向雨晨的家进发。
泥泞的山路让我吃尽了苦头,一步一滑,我小心地挪动着脚步,被兰甩得远远的。
我不时停下来,大口地喘着粗气,一阵山风吹过,前面衣袂飘飘的兰宛若凌波微步的仙子。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突然看见兰停在一堆废墟前,废墟之间耸立着一栋绿色的房子。兰正仰起头看着房子的屋顶,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雨伞收了起来,雨点渐渐地将她打湿,使裙子紧紧贴着身体,从背面看,她的身材很是迷人。
这是一栋农村常见的三层楼房,外墙爬满了绿色的藤蔓,将整栋楼紧紧包裹了起来。
雨点越来越大了,在阴郁的天空下,这栋绿色的楼房孤独地矗立着,周围是一大片的残垣断壁。我感觉这样的一幅画面,酷似荒原上的古代遗址,让人一阵阵心悸。
此时,雨点越来越密集地打在我的脸上,我踏着一地的瓦砾废墟,向那栋绿色的房子和兰跑去。
我终于跑到了楼下。
“兰——”
兰怔怔地转过头来,脸色似乎有些不好,说:“到了。”
“你为什么不打伞呢?”说话间,我发现自己也被雨淋湿了,样子似乎比她更狼狈。
兰并没有在意我的话,她仍直勾勾地盯着这栋楼房说:“这就是雨晨的家。”
雨晨的家。这四个字让我心里一抖,我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抓起兰的手就往房子里冲。在抓住她手的一刹那,我心里微微一热,她的肌肤光滑而冰凉,还沾着一些雨水,那又滑又腻的感觉,让我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她挥动着手说:“不要,不要进去。”
“你想在雨中淋成落汤鸡吗?”
我牢牢地抓住她的手,飞快地冲到底楼大门前,房檐为我们挡住了雨水,我用力地敲了敲门,但门里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又趴在窗户上向里看了看,但里面的光线实在太暗了。
在情急之下,我们转到了房子的后面,发现这里有一道不起眼的后门,似乎是虚掩着的。我尝试着轻轻推了推,没想到居然把门推开了,我立刻拉着兰走了进去。
我进入雨晨的家里了。
进门是一道长长的走廊,堆放着许多乱七八糟的旧家具和垃圾,昏暗的光线让我的眼睛不太适应,随着我们进来的脚步,厚厚的尘土飞扬了起来,我连忙用手捂住了口鼻。
直到这时,兰的手才从我手掌中挣脱出来,她揉了揉手腕,用手帕擦了擦被雨打湿的头发,露出茫然的眼神,说:“当我站在这栋房子的下面,仰望着这栋楼时,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它,但我真的感到了恐惧,对这栋房子的恐惧。”
听着她那种幽幽的声音,我的心里也有些发毛,颤抖着声音问:“你被淋湿了,要紧吗?”兰抬起了头,怔怔的目光对准走廊的尽头,那里沉浸在一团漆黑中。
眼睛慢慢适应了这昏暗的环境。
我顺着兰的目光看向那漆黑的走廊尽头,突然,黑暗中出现两点诡异的绿光,随着一声低沉暴戾的嘶吼,那两点绿光闪电一般向我和兰跃扑而来,我不及思索,快步上前挡在兰的前面。那两点绿光像被鞭子无情地抽打了一下,发出一声哀鸣,在空中硬生生一折,远远落地。
猫!又是猫!这只猫通体纯白,白得妖异,只有尾尖有一点红,红得古怪。这只猫前爪伏地,绿光流转的眼睛不停在我和兰之间来回审视,雪白光亮的毛根根竖立,弓着身子,像一张被大力拉满的弓,蓄势待发。
我紧张地盯着猫,后退一步。伸手去挡着兰,我触及到了兰的手臂,兰的身体颤抖而冰凉,我转头看兰,我无法形容兰的样子,她的身体似乎因为惊恐而在颤栗,她的眼神却绝不是惊恐,是极度愤怒和极度厌恶。一张脸已不是刚才的煞白而是扭曲和潮红。
我的心里掠过一丝疑惑,兰不该如此厌恶猫的——她家养了那么多猫,应该是和猫朝夕相处的。
这时,一阵欲断还续、幽怨中带着一丝抚慰的埙乐远远传来,在楼里旋转、回荡,那只猫根根竖立的毛慢慢倒伏,柔顺地贴在身上,收起据地的前爪,优雅地来回踱了几步,如一道白色的闪电,一跃,就消失在楼道的黑暗中。
我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又立即提起。埙乐!是谁?是谁吹响了埙?难道这里除了我和兰之外还有另外的人?那幽怨的埙乐在这个时候响起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那一丝抚慰,要抚慰的是谁?
我浑身紧绷,戒备地打量四周。
前后门、走廊、古怪的呈螺旋状盘旋而上的楼梯,几个围绕楼梯不合常理分布的房间。
我心里有什么东西一动,拉着兰,快步退回后门口。这次看清了这栋楼的整个布局,我石化当场,心里泛起一阵热热苦苦的浪潮——离魂阵!
离魂阵!千真万确的一个离魂阵!
这栋楼就是一个精心布置的离魂阵!
我多笨啊!雨晨!是你吗?这个离魂阵是你亲手布下的吗?
我早该看出来的。
当初在村口那个石牌坊下时我就该想到的。你是来知德的嫡亲后裔,那个把易学推向一个后人难以逾越的高峰的老夫子,一生除了研易注易外,还收罗了大量失传的上古阵法。
雨晨,在最后的时间里,你向我讲的就是这个离魂阵啊!
雨晨,你说,启动离魂阵要一个人的灵魂,而破解离魂阵要一个人全部的爱!
雨晨,你说,离魂结界,不离不弃,哪怕孤独千年也要等,等到那个来破解的人。
雨晨!我来了,你要等的是我吗?
雨晨!我的雨晨!你为什么要“离魂”结这个界?你要守的是什么?你要告诉我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傻?
我的心砰砰跃动,像要从胸腔之中挣脱而出。
雨晨就在这个阵中!
我的眼泪滂沱而下,不由自主向前跨步,突然一阵剜割般的痛袭向我的心脏,我用手压着胸口,低头一看,我的脚正踏在阵法“喜、怒、哀、惧、爱、恶、欲”七门之中的“哀伤”之门,那剜心之痛继续像潮水一样汹涌而来,难以忍受的痛楚让我眼前一黑……
我醒来之后,已经在楼外的檐下。
我醒在兰的怀抱之中,一睁开眼,兰那一张焦虑、关切的脸就映入了眼帘。见我终于醒来,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我望着兰还挂着眼泪的笑脸,觉得越来越暗的天光为之一亮,不禁有些痴迷:“你哭了?”
亚亚,今天就写这些,我得马上从镇上赶回高峰寨,赶回雨晨的家。
雨晨在那里等着我,雨晨已经等得够久了,我不能再让她等下去。
兄弟,请别为我担心,我一定会破解那个离魂阵,因为我相信自己对雨晨的爱。我要知道雨晨为什么要“离魂”结界,我知道雨晨就在那里等着我,在离魂阵中,她要告诉我一些事。
你发短信说的那件事,等我手机充满电后就做,我的手机有摄像功能。兄弟你在怀疑什么?
这个叫兰的女孩一直都陪着我,在我的眼中她就像林中的小鹿一样没有丝毫威胁,相反,你叫我这样做是否会惊吓了她呢?
伤心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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