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我将连夜写好的报道直接送到社长室审批。社长此人外冷内热,也是性情中人,看完我的稿子,又听我讲述了昨天采访的经历,当即透露表现赞成,并承诺,关于宣传袁崇焕的事情,就交给我去办,必要任何资源,社里不遗余力支撑。
报道一周后如期刊登,占了头版整整一版。报道刊登后,由于事迹自己的缘故原由,再加上报纸的发行量,社会反响空前强烈。随后,我向社长申请,在报纸较好的版位,专门为这次袁祠拆迁的事情开了一个专栏,随时报道最新进展。
忙完这几件事情,我找了一天晚上,硬把高阳拉来,三小我对这件事情进行了沟通。出乎我的料想,赵颖也赞成高阳的观点:可以对此事作一些调查,但不必花费太多精力。想来这一年多的折腾,每一次都是乍见光明,随即立刻又陷入低谷,大家都是身心俱疲。而且大伙儿又经历了这一段时间的心态调整,谁也不乐意再想这件事情,所以他俩都不愿再费周折。
但我并没有摒弃,接下来的日子,我行使有限的时间,开始遍查史料,但在我查询过的所有历史记录中,无论正史照旧别史,对于“那小我”,都没有任何记载。当然,这也并不新鲜,经历了这将近四百年的时间,许多史实、事迹,即使昔时再惊心动魄,照旧会吞没在历史长河中。于是我扩大了我的搜查范围,但仍旧没有任何效果。
这段时间我也几乎两三天就会到佘先生家坐坐,帮助她一路打扫祠堂卫生,做做家务。佘先生已经快七十高龄,身体也不是很好,许多事情做起来力不从心。我也数次向佘先生探问关于那小我有没有更多的资料,但除了第一次对我讲过的那些,佘先生也不知道更多的情况。
虽然赵颖和高阳对那件事情不再有曩昔那么大的爱好,但两人照旧帮我查寻了很多资料,只是仍旧没有新的进展。他俩也经常和我一路拜访佘先生一家,协助做些我们小辈力所能及的事情,很快我们和佘先生一家就结成了很好的同伙。这段时间前来拜访祠堂和佘先生一家的人渐渐多起来,佘先生一家也看了我写的报道,对我所做的事情甚为感激。
事情的调查仍旧没有任何进展,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我内心,“那小我”不是渐渐地淡去,反而却变得越来越凸显而神秘。许多次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突然想起这件事情,想起这个颇有神秘感的人物,甚至频频想起这一年多来我们碰到的那些颇为神秘的事情。我越来越感觉到,在这两件事情之间,肯定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究竟是什么,很可能我们永久也不会知道了。
袁祠拆迁的日子最后定在七月十五号,按照计划,这次拆迁是一次对古建筑的团体搬迁,对现有的房舍,每一块砖瓦都要编上号,搬到新址后再按照原来编号将整栋建筑复原。这次拆迁的除了如今还保留完备的几间地面建筑外,不仅包括袁祠的墓室,那里埋葬着袁崇焕首级和遗物,还有埋葬佘家先祖遗体的墓室。佘先生事先给我打了电话,约请我祠堂搬迁的那一天肯定要过来,我许诺佘先生,无论那一天有什么样的事情,我肯定会到。
按照和老人约定好的时间,七月十五号那天一早七点钟,我和赵颖、高阳一路来到老人家里,佘先生一家早已经起来在等我们。拆迁仪式九点钟开始,在此之前我们陪着佘先生一家,再一次将整座祠堂清扫一遍。老人在清扫的时候,不要我们协助,我们在后面紧紧跟着老人,老人动作很慢、眼角噙着泪水,一点一点将祠堂再一次清理干净。
八点整,祠堂整顿完毕,老人来到袁将军坟冢前,悄悄点上三炷清香,然后和焦先生以及两个儿女一路在坟前跪下,赵颖拉了拉我和高阳的衣角,我们三个小辈也在佘先生一家身后跪下,七小我一路,恭恭敬敬向袁将军的坟冢叩了三个响头。叩头完毕,佘先生跪在坟前,慢慢打开了长长的发辫,焦先生掏出随身携带的剪刀,将老人的发辫慢慢剪掉。我记得老人说过,不能将袁将军的祠堂重建,她一生不会剪去此辫,如今,老人的心愿终于了却。
八点半整,施工人员和主持这次拆迁仪式的工作人员,市当局向导代表以及各个报社及电视台的记者陆续来到。九点整,仪式正式开始。市当局向导相继做了简短讲话,对袁将军的事迹以及佘家的忠义给予了高度的评价。九点半,随着佘先生亲自剪下彩布,拆迁工作正式开始。
参与施工的都是精挑细选的古建筑专家,因而拆迁工作进行得很顺利,第四天下战书一点,所有地面建筑悉数拆卸完毕。最后的工作,只剩下两座地下墓室的搬迁。这几天除了需要的工作,我一向留在袁祠陪伴着佘先生一家。终于看到施工人员掘开坟冢地表封土,徐徐移开顶板,众人的心情都是非常激动。
袁墓顶部打开,下面是一间小小的墓室,仅有十平米左右,正中心停放着袁将军棺木。因为年代久远,棺木已经破碎,施工人员下到墓室之中,警惕翼翼地将棺木碎块以及棺中陈放物品一件件递出,再由上面的人放到事先备好的新棺之中。物品递到最后,是一个保存非常完备的盒子,我们都知道,盒子里面应该就是袁将军的首级。佘先生眼含泪水,亲自将盒子接过,再用随身的手绢擦拭干净,将木盒供在供桌之上,叩罢三个响头,再将盒子恭恭敬敬地放到新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