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赵颖打开相机,调好焦距光圈快门,对着棺盖拍了几张。高阳直起身来,说道:“皇太极的头骨应该还在正中这口棺木之中,我们谁进去?”我咬了咬牙,说道:“我去!”赵颖拽了拽我的手,小声说道:“我陪你!”我点颔首,三人走到正中这口伟大的棺木前。只见棺木保存齐备,足有一人多高,高阳将手电递给我,蹲下身子,道:“踩着我肩膀上去!”
我接过高阳递过来的手电,看了看赵颖,然后踩住高阳后背,纵身翻进棺木。不一下子,赵颖也翻了过来,我们两人定了定神,借助手电的光亮四下打量着这口伟大的棺木。棺木之中已经几乎空无一物,我们落脚的地方,是底板的右下角,棺木的正中盖着一床锦被,只是因为时间久远,几乎已经变成了黑色。
赵颖道:“我来打手电,你拍片子!”我点颔首,接过了赵颖手中的相机。赵颖手执电筒,慢慢走向前面,虽然特别很是警惕,但鞋子踩在已经腐蚀的棺木底板上,照旧赓续发出“吱吱”的怪啼声响,甚是骇人。随着赵颖越向前走,我的心跳也是越来越快,终于走到被子终点,赵颖蹲下身来,伸手攥住了锦被。
这时我的心脏已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赵颖用目光向我扣问,我努力压住心中的恐惊,将相机调好,冲她点颔首,赵颖定了定神儿,一咬牙,伸手翻开了锦被!
锦被之下,是一张狰狞的骷髅,后面的头骨已经完全碎掉,仅仅剩下从头顶向前脸部的一半,一个拇指粗细的眼孔,长在额头正中三分之处,我不及细看,从各个角度延续拍摄了几十张,又换过挎在颈上的数码相机拍了数张后,对赵颖说道:“成了!”赵颖放下锦被,脸色灰白,我们没有再说什么,翻身爬出了棺木,下面高阳问道:“怎么样?”我简单答了一句:“好了!”然后拉过赵颖,对高阳说道:“我们走吧!”
三人快速走出金券,收拾好东西,急步奔出了墓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事后回忆起走出墓道这一段经历,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惊袭上心头,只记得我紧紧跟在赵颖身后,高阳在前,一口气爬回了树洞入口之处。一起之上,我经历了这一生从未有过的恐惊,隐约感觉就在我的身后,有一股无法说清的神秘力量,就像附骨之蛆,紧紧地追随着我。那种恐惊,假如是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理解,我只觉得那种刺入骨髓的寒意,附着在每一根毛发之上,甚至深入骨髓,我只能拼命向前爬,向前爬。出了树洞,我才发现双手双脚,以及手肘膝盖的珍爱物全被磨掉,身上全是蹭伤。
好不容易爬出了树洞,我们才算松了一口气,高阳警觉地向周围看了看,确认周围无人,第一个爬下大树。五分钟以后,我们已经悉数坐在了车里,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二十分钟以后,我们开回了宾馆,在车上我们先分别换上干净衣服,又用湿纸巾将脸上擦净,才回到所住的房间。第二天下战书,我们回到了北京。
从沈阳回来,我们将胶卷顺路送到中国图片社冲洗,然后回到我家迫不及待打开电脑将数码相机里面的图片转到电脑里。但特别很是遗憾,图片都特别很是不清楚,黑糊糊的一团,分不出细节,估计是地宫中实在是太过阴暗,连闪光灯都不能取到很好的结果。所有的盼望就只有那两卷正在冲洗的底片,幸亏这次我们带的胶卷是柯达一千六百度的彩色专业胶片,但照旧不知道究竟会不会拍摄清楚。
由于忙了整整两天,赵颖坚持不让我送她回家,于是这个义务交给了高阳,他恰好顺路。他们走后,我晚饭也没吃,倒头便睡,一觉睡到星期一的早上。不过睡得并不扎实,一直地做梦。
第二天是周一,放工以后我从图片社取回照片。拿到照片的时候我内心惴惴不安,所幸毕竟用的是专业底片,图像照旧特别很是清晰。我心中窃喜,没有来得及细看就去接赵颖,当天晚上,我们三人又聚到我的家中。
我们将图片中最清晰的几张放在沙发茶几上细细观瞧,图片共分为两类:第一类是棺盖上的字迹,另外一类,就是皇太极头骨正面照片。字迹不用讨论,我们三人都不识满文,而头骨上的“天眼”,经过我们细心观察,随后又七嘴八舌地商讨了许久,仍不能拿出什么有说服力的意见,每种设想都难以自作掩饰,到最后,我们都比较倾向赵颖的猜想,那就是“天赋畸形”。
我们当中并没有人学过医科,所以也只能是猜想。于是大伙分工,高阳有一个同窗在北大考古系主攻清史,懂得满文,所以棺盖上的字迹由他负责找人翻译;而我则通过积水潭医院的高豪,探求一位遗传学或者和遗传有关的医学专家,追求答案。
高阳那边倒是颇为顺利,不出两天便将那句满文翻译出来,答案和当初军师所讲的完全一样,棺盖上那句满文翻译成汉语,是如下这十四个字:
擅动我棺木者,六月内必死于非命!
看来军师没有说谎,“诅咒”之说,确有其事。看完这句翻译,大家都是心中惴惴,严重了很多天,赵颖和高阳特地搬过来和我同住。但是过了一个多月,除了经常会做些噩梦,此外睡眠质量大幅降落以外,也没有发生什么怪异的事情,大伙儿的心情都渐渐放松下来。
然而我这边的工作却是颇为不顺,中国医学界专门搞遗传研究的专家并不算多,而且极为难约,加上我又不肯说出实情,高豪一个小小的大夫,也没有那么大体面,所以直到一个多月以后,我才在协和医院见到了一位中国遗传学界的权威人士,而且他只给了我半个小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