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平常说来,像我这种人,应该对宇宙探索之类的书分外感爱好。可现实并不是如许。
今天,有人送给女儿一本科学幻想小说,可是,她不认字,我就给她讲起来。是她给了我一个接触太空的机会。
太阳落山了,天穹像越来越浓的墨汁,星光渺茫。
太空无边无际,我的思绪像断了线的风筝越飞越远,最后消散在想象力之外。我有点绝望。
我打开短波收音机,想听听这个地球上的新闻。
在深更午夜的时候,当我一小我打开收音机搜索频道,总会有一种隐约的恐惊。不知道你有没有同感?
我总会听见一些特别古怪的刺耳杂音,还会听见一些特别古怪的话语--我弄不清那是朝鲜语照旧马来语。收音机的调谐指针越偏,那声音越诡谲。
我总忧虑收音机的线圈忽然与一种神秘的无线电波达到谐振,使我听到一个天外的声音。
我转动着旋钮,真的听见了一个好像来自阴郁太空的迢遥的声音,很薄弱,逐步加强,清晰可闻,尔后又逐步削弱,一点点消散......
“......燃料箱空了......接收机失灵......能不能听见......请回答!......我回不去地球了......”我几乎碰到了刚刚看过的科学幻想小说里的情节!我慌了,不知道给什么部门打电话。最后我打了110。
很快,我就被一个电话招去了解情况。
我是一个市民,我能提供的只有我所听到的声音。
我后来才知道,在距人们3500里的太空中,有一小我正孤独地坐在已经没有燃料的宇宙飞船里绕着地球飞。他迷失在不见人迹的太空中,迷失在阴郁的洞穴里。
我想象着他的处境,感到那是真正的恐怖--浩瀚的太空中,只有他一小我,飞船返回大气层的燃料不知为什么耗尽了,被滞留在太空的轨道上,任何人都无法达到那里,任何人想解救他都瞠乎其后。轨道几乎垂直于地球赤道,宇宙飞船将永久围着地球转下去......
芸芸众生,高楼大厦,童年,梦想,怙恃,同伙,同事,爱情,事业,仇恨,悬念,战争,瘟疫......都变得那么细微,变成了一粒灰尘,无根无据地漂浮在太空中......
可是,是什么缘故原由使他的燃料耗尽了呢?
最后,当我知道了这小我名字的时候,更加恐怖--这小我叫解达,是我初中时代的同窗。我只听说他后来考上了遨游飞翔员,已经多年没联系了。
经过一次次的健康和生理测试,最后在千万万万的人中筛选出了解达。他脱离地球前,多次进入模仿的加速度状况、失重状况、狭小封闭的太空舱状况......
这个地球上有这么多人,怎么偏偏是我接收到了他的求救旌旗灯号了呢?
又是黑夜,人间的喧华喧哗逐步消隐,我又拿出短波收音机,试图再次听到解达的声音。
我一直地变换方向,一直地转动收音机旋钮,竟然又一次听到了解达的声音。他置身于茫茫太空,惊恐地喋喋不休地说着话,好像已经崩溃。
“舷窗表面黑得彷佛地狱......我彷佛坐在一个同时向四面八方旋转的球体上......救救我......”飞船上的遥测仪都在正常工作,地球还能接收到相干信息,关于宇宙射线,大气尘埃、从没有标绘出的岛屿、风云形成的气象资料......
而死神正在逼近每小时50000多里的飞船。
我听见解达忽然惊叫起来,我断断续续地听见他在喊着:“一个伟大的遨游飞翔物!......不是人......没有边缘......流淌进来......啊!......”我最终没有听他描绘出“它们”的形貌。
我仿佛看见解达危坐在控制椅上。舷舱没有损坏的痕迹,可是他已经死了。每只氧气表都指到了零。
他永久地留在了轨道上。
那艘飞船成了他的坟冢,永久在我们的头顶遨游飞翔。
......彷佛过了几天,我到很远的一个地方去出差。
那是一个灿烂的下战书,我在一个漂亮的广场散步,四周每张面孔都十分陌生。忽然,我停下脚步,睁大了眼睛:“解达!”我大叫起来。
那小我领着一群穿着校服的孩子走在路边,并没有许诺,继承朝前走。
我跑上前,拉住他:“解达!真的是你吗?”那小我礼貌地笑了笑:“你认错人了。”说完他扬臂指挥孩子们继承朝前走。
我这时看清他的手闪着金属的光,根本不是肌肉!
我顾不上多想,跑上去拦住那群大约十一二岁的孩子,大声说:“孩子们,我问个题目,3-1等于几?知道的请举手!”那些孩子纷纷举起手来。
他们的手都是金属的!
那小我大声喝道:“都把手放下!”那些孩子彷佛很害怕,立刻都放下了手,而且把手都缩进了袖子里。
“你到底要干什么!”那小我很不喜悦。
“你们的手......”他冷冷地说:“我们是残疾黉舍的师生。”说完,他不虚心地转过身,领着他的门生们脱离了。
我傻傻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走远。这么多残疾儿童?都没有胳臂?
我觉得舛错头。
人类肯定要出现大灾祸!正是那个废弃的飞船招引来一种可怕的东西,它们来自天外,它们借用了解达的躯壳,要一个接一个地清除着地球上的人。
我立刻想到报警。
劈面走来一队巡警,我正要冲上去讲明情况,却呆住了,我没有想到他们的手也闪着金属的光!
我有些恼怒,心中油然生出一种可以称作人类气节的东西,我朝他们喝道:“你们通盘举起手来!”他们冷漠地看着我,木然地走了曩昔。
旁边有个长得像精神病的小伙子笑出声来,他怜悯地拍了拍我的肩。我讨厌地瞪了他一眼。
......我沮丧地返回旅馆,全身瘫软,无依无靠。
它们一共有多少呢?
我们将一个个被代替?
伟大的惊恐把我吞噬了。
我的惊恐在我偶尔一低头的时候忽然消散了,正确地说,我从那个时候起开始不懂得什么是惊恐了--我看见我的手也变成了金属物。
我忽然知道了我是谁。
我的外壳是解达的初中同窗,可我绝不是他。
我朝窗外望去,有我无数的同类,还有许多异类--那些地球上的人,他们蒙在鼓里。看着他们,我忽然有了无边无际的饥饿感。
我要出去改变他们。所有的。
这个地方不错,就是太通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