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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监狱之子 第三章 灭门惨案

【十宗罪前传】 蜘蛛 2024年04月13日 字体:
  淄阳郊区有一所废弃的危楼,四周很萧疏,楼前杂草丛生,楼后是一片墓地。这座小楼在白天看上去破旧不堪,到了夜晚显得阴沉恐怖

  清明节前,两个民工住进了楼里。

  他们的工作是修复被雨冲垮的坟地,铲除杂草。楼分两层,民工住在底层。当晚,两个民工大醉,夜里好像听到楼上有人在哭。

  到了半夜,一个民工出去解手,背后忽然传来尖锐的惨叫,接着是抽搐挣扎的声音,而后阒寂无声。他大着胆子冲进楼内,看见另一个民工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眼睛暴突,口鼻流出鲜血。

  楼内有鬼的说法敏捷传开,再没有人敢去那里干活,墓地的管理单位不得不出重金雇用,三天曩昔,只有一个刚刚释放的劳改犯乐意前往。

  劳改犯叫黄仁发。

  黄仁发提出了两个要求:“给我根棍子,给我两倍的钱。”

  管理单位经过考虑许诺了。

  棍子是用来打鬼的。若是女鬼呢,黄仁发嘿嘿一笑。

  暮色苍茫,楼内的血腥味已经很淡,几只蝙蝠飞进飞出。

  黄仁发干完一天的活,收拾好地铺,在地铺四周摆放了一些塑料纸,他关紧门,并在门后放了个酒瓶。有经验的小偷都会这么做,假如有人进来,他会马上发觉。

  黄仁发抱着棍子睡着了。

  他不知道他躺的地方就是那民工死的地方。

  半夜,门徐徐开了。酒瓶倒地发出清脆的响声。黄仁发马上坐起来,握紧棍子——然而没有人,只有冷风吹进屋里。黄仁发松了一口气。忽然,塑料纸一阵哗啦啦的响,好像有脚步踩在了上面。黄仁发瞪大眼睛,屋里确实没人,空荡荡的。那声音在他面前停了,房间里死一样平常沉寂。

  他咳了一声,给本身壮胆,就在这时,他的脚被什么东西舔了一下,出于本能,他向后一退,手中的棍子也用力抡了下去。棍子触地发出闷响,一定打中了那东西。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一条死蛇躺在地上。

  黄仁发咽口唾沫,这才发现本身浑身都是冷汗。他用棍子将蛇挑起来,搭在窗台上。他想,明天烤烤吃。

  睡下不久,他又被一种新鲜的声音惊醒,吱吱地响,半掩的窗帘动了一下,有个影子一闪而过。

  他用棍去拨那窗帘,猛地看见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黄仁发吓得手一觳觫。莫非是恐惊引起的幻觉,他揉揉眼,那小脑袋不见了。黄仁发一动不动,倾听周围,楼道里隐约约约有脚步声,那脚步上了楼,接着楼顶传来卸下重物的声音。

  那一定是装在麻袋里的死尸,魔鬼的食物。黄仁发的第一个念头是赶紧脱离这里,第二个念头是去看看。这时传来絮絮的低语声,可以清楚地听见有个尖细的嗓子说:“味道不错。”

  黄仁发当过小偷,是个胆大的人。他曾在一户人家的门后站了一夜,在另一户人家的床下躺了一夜。偷人的东西算偷,偷鬼的东西不算偷。

  为什么不去拿几件鬼的东西呢,黄仁发对本身说,大概是些宝贝呢。

  黄仁发脱了鞋,握紧棍子,蹑手蹑脚上了楼。楼上那间房子的门虚掩着,有轻烟飘出来,火光闪闪,从门缝里可以看见映在墙上的一些特别古怪的侧面像,很新鲜的影子。

  黄仁发闻到了一种炒煳了芝麻的香味,他屏住呼吸,将耳朵贴在门上,下面就是那几个鬼的发言:

  “分吧,山爷。”

  “只有大秤,没有天平。”

  “我带了个撇海(酒盅),挖进去,恰好一两。”

  “他是谁?”

  “寒少爷。”

  “两个九斤半(头),嘿嘿。”

  “北有二王,南有双丁,双丁想来拜山(结交)。”

  “拉倒,警惕点水(贩毒者内部叛徒),这里不是架子楼(饭馆)。”

  “熟悉熟悉有益处。”

  “他俩是千张(乡间人),这俩是……”

  “我是华城的三文钱。”

  “我是东北的炮子。”

  “我姓抄巴(李)。”

  “我姓匡吉(赵)。”

  “山爷穿了双蛤蟆叫(皮鞋)。”

  “小飞,小烟包哪去了?”

  “在甩瓤(大便)。”

  “唔。”

  黄仁发再也不敢听下去了,只有鬼才会说如许的话。他两腿发软,只想逃脱,这时楼道里走来一个少年和一只猴子,他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冷冰冰的枪口就顶住了他的脑袋。

  这个少年就是高飞,小猴就是小烟包。

  高飞将黄仁发推进屋里,说:“逮住个掐灯花(偷窥)的。”

  屋里有四小我。也可以说是五小我。由于其中有个怪物,怪物的脖子上长着个大瘤子,看上去他彷佛有两个头。

  他就是寒少爷,我们以后还会谈到这个怪物。

  “照老规矩办?”高飞问山牙。

  “送他上路。”山牙说。

  “你叫什么名字?”高飞问。

  “黄仁发。”

  乓,枪响了。

  此案始终没有侦破。警方声称,楼里没有鬼,民工是被毒蛇咬死的,黄仁发是被枪打死的。现场进行过贩毒交易,留下的有一杆大秤,一个酒杯,一颗弹壳,一根棍子,一条死蛇。楼外的草丛里有两堆大便,一堆是人的,一堆是动物的。

  便纸是两张10元的钞票。

  加祥县迎凤路有家卖油条的,他们一家人是躲避计划生育来到这里的。他们是被抛出来的野草,在路边搭间棚子,就此落地生根。他们的家是浩繁违章建筑中的一间,当局用石灰刷上了“拆”。

  女的叫三妮,卖油条;男的叫王有财,修自行车。我们常常看见街角那种卖油条和补缀自行车的小摊。

  他们两口子感情不太好,他站在棚子前对买油条的人微笑,他老婆和三个孩子在棚子里轻声饮泣。

  两个闺女,又瘦又丑,一个男孩,胖胖的,都不上学。

  在炎天,许多人常常看见小胖子一口一口地咬冰激凌,两个女孩一口一口地咬本身的指甲。三个孩子,全都光着脚在街上乱跑。

  一天早晨,他们全家都被杀了。

  警方接到报案,敏捷赶到现场。那时,周兴兴已是刑警大队的队长。五具尸体,光着身子,衣服被凶手堆在一路,所有的瓶瓶罐罐都被打开了,地上的血掺杂着酱油、豆油、碱、洗衣粉。根据法医安中明的验尸报告,死者王有财咽喉被割了三刀,他老婆三妮胸部中了两刀,三个孩子是被掐死的。经过解剖化验,他们的胃里有没被消化的猪肉、羊肉和牛肉,王有财喝过酒,三妮还吃了点瓜子,遇害时间大约在晚上11点。

  谋财害命?

  这么多年,他们一向穷得叮当响,常常为一毛钱吵架,为了一个碗的摔碎而大动肝火。

  仇杀?

  他们都是忠实天职的人。

  情杀?

  看看他们的那两口大黄牙吧,从来没有过一把牙刷到过他们嘴里,偶然喜悦了他们也会洗一下脸。

  对于杀人动机,周兴兴想过七种不同的诠释,都被他逐一否定了。

  王有财家不远处就是医院,他余暇的时候常常去医院收吊针瓶子,如今他和家人的尸体躺在医院的太平间里。

  那太平间处在偏僻的角落,很少有人来,一条巷子长满青草,三间破旧的瓦房,阴气森森,干枯的葡萄藤攀在窗户上,铁栅栏锈迹斑斑。一间是解剖室,许多药水瓶子里泡着一些人体器官,一间停尸房,另外一间是看守人的房间。

  看守太平间的是一个老头,耳有点聋,眼有点花,喜好喝酒。王有财的尸体被送来的当晚,天下起细雨,他喝醉了。睡下的时候,他看见一只胖乎乎的手拍了一下玻璃,过了一下子,又拍一下。他顿时感到提心吊胆,打动手电筒出去,原来是一只癞蛤蟆,正在往窗户上跳。后来,他听到一种新鲜的声音——像是有一只手在窗上抓,指甲抓着玻璃发出一种刺耳的声音。他打动手电筒出去,表面什么都没有,雨依然在下。

  老头回到房间,就在推开房门的一瞬间,发现门后站着一小我,那人穿着雨衣,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脸。老头吓得一觳觫,手电筒掉在地上,他摸索着找到手电筒,那人已经不见了,悄无声息地溜走了。老头以为是幻觉,上床缩在被窝里,惊魂不定。

  凌晨2点,雨已经停了,黑云散尽,月光照着表面的停尸房,尸体蒙着白被单,房间里静静静的,只有窗外的树叶滴着水。老头始终没有睡着,恍惚之中,看见一具尸体坐了起来,他认出那是王有财,咽喉被割断了,脑袋耷拉着,老头从没见过诈尸之类的事,他揉揉眼睛,看见一个穿雨衣的人背对着他,那人取出王有财的肠子,把手伸进肚子里摸索着什么。

  第二天,老头死了,死于心肌梗死,闹鬼一事在县城里流传。

  临时间,人心惶惶,各种谎言四起,县城的居民一到晚上便屋门紧闭,足不出户。此案影响特别很是恶劣,引起了省公安厅的正视,限日一个月之内破案。刑警大队发布了悬赏令,向社会广泛征集有价值的破案线索,承诺拿出1万元重奖举报人。

  那段时期,电线杆子前就有了许多人。周兴兴忙得焦头烂额,有次开会,人多,他就站着,轮到他谈话的时候,人们发现他倚着墙睡着了。时间过了两个星期,有人提供了一条紧张线索,他看见王有财案发当天买了一张彩票,过了几天,又有人举报说:“王有财有个风俗,他天天晚上都去邻居麻子家看会儿电视。”案情到了这里,豁然开朗,麻子有庞大杀人怀疑,经审讯,他却没有作案时间,至少有十个邻居可以证实他案发当晚打了一夜麻将,不过,他交代出王有财中了200多万元大奖。

  谁是凶手,彩票如今在哪里,盗尸者又是谁?

  临近破案期限的前一天,周兴兴召开案情分析大会,他公布凶手已经查明,立即逮捕卖彩票的,还有当时出警的法医安中明。

  下面就是周兴兴的分析报告:

  王有财买了一张彩票,晚上9点,他在麻子家看的电视上的摇奖,本身中了200多万。麻子对他说,这事你别宣扬,警惕有人抢。王有财说,谁抢,我就把这彩票吞到肚里。这句话是周兴兴假设的,这也是他一向想不晓畅为什么有人盗尸的地方。在青岛鑫鑫珠宝行盗窃案中,顾秀红将一粒红宝石吞到了肚子里;在湛江贩毒案中,李达明吞下了五个避孕套,许多人都以为肚子是个安全的地方。王有财买了些熟肉回家了,我们能想象到他们一家人是多么喜悦,但那天晚上11点多他们全家就被杀了。经调查,麻子没有作案时间,那么凶手只有一个,就是知道王有财中奖的那小我,那人是谁呢,这里面有个隐蔽的凶手,用刑事四重推理,我们得知就是那个卖彩票的。此人叫胡大海,整天想着发财,有过犯罪前科,他把王有财一家人戕害后,翻遍那些瓶瓶罐罐也没有找到彩票。王有财的尸体被送到医院的太平间,麻子为钱驱使,当天夜里便去盗尸,他也没有找到彩票。那么,彩票哪儿去了呢?被消化了?不翼而飞了?这就得问问解剖王有财尸体的法医了。

  整个案件水落石出之后,人们发现案情和周兴兴推理分析得千篇一律。

  同年12月,公安部门授予周兴兴“特级良好人民警察”荣誉称号。此后几年,这个只有初中文化水平的警察,又陆续侦破了一批大案要案,先后获得了一等功一次、二等功三次。

  2000年7月13日晚,泉城市沥下区小井胡同,一只蟋蟀叫了几声,小卖部的灯光灭了,有四小我在胡同口的一棵槐树下偷偷摸摸地嘀咕着什么。

  两名喝醉酒的巡警突发奇想,要去查查他们的身份证,由于当时发生了一件并不紧张的流窜盗窃案。让我们记住巡警的名字:李平、周有顺。

  “恁几个,干什么的?”周有顺问。

  “卸沙子的。”

  “我们都是建筑工,那边那个工地上的。”

  “身份证,拿出来。”

  “谁带那玩意儿啊!”

  “包里是啥?”

  “方便面!”

  “李平,看看。”

  “有一副扑克,半包烟,方便面,哟嗬,还有把刀子。”

  “我有身份证。”

  “不行,把这四小我都带回去,带所里去。”

  “我们是五小我。”

  “另一个呢?”

  “在上面!”

  两个巡警抬头看,一只小猴蹲在树枝上。猴子跳下来,双爪顺势抓向周有顺的脸,同时,山牙夺过刀子向李平刺了一刀。

  “跑!”山牙吼一声。

  四小我跑啊跑,却跑进了死胡同。周有顺取出枪,李平取出电警棍,两小我叫骂着马上追过来,他们的伤口流出鲜血。

  电棍刺刺啦啦地响,四小我很快哎哟着倒下了。

  周有顺说:“都铐上,把那小猴也铐上,靠,抓死我了。”

  李平说:“小猴铐不上。”

  周有顺说:“那就解开鞋带,绑上。”

  山牙等人关押在泉城西郊监狱。警方很快查明了他的身份,另外三名是吸毒者,从方便面里找到了几包海洛因,看上去像是调料。

  山牙拒不交代贩毒事实。他向预审员要了支烟,用灼热的烟头烫瞎了本身的左眼。

  预审员后来对他的一个同伙说:“没见过如许的,当时他要烟,我给他点上,一转身,听到惨叫,他倒地上了。赶快送医院吧,他趁我们不细致,从窗户里跳了下去。那是五楼啊,楼下还停着一排自行车,稀里哗啦,摔得那个惨哟,倒是没死,如今还晕厥不醒呢!”

  “那猴子呢?”预审员的同伙问。

  “送动物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