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国家宗教局文司长的办公室。
文司长端坐在写字台后面,目光望着一身西装革履的虚风道长和身穿蜀锦道袍的郑伟利处长,颇为不满的说道:“这么说,张道陵的珍贵遗画没有追回来喽,此事儿叫我如何向局党组汇报嘛。”
“文司长,贫道与郑处长一路追踪到了湘西沅陵,想不到江湖中人也闻风赶来,结果引起了当地警方的注意,将所有人一并抓捕,等我们赶到时已经迟了。”虚风道长说道。
“没错,”鹤鸣山道观挂职锻炼的郑伟利处长在一旁证实说,“这帮江湖人士被沅陵县警方一网打尽,虚风道长还专门前往沅陵县公安局交涉了。”
“嗯,警方怎么说?”文司长啜了口茶,问道。
“此事并非想象的这么简单,那个所谓的盗窃集团的头目释了去原来是公安部的一名卧底,涉及到一起正在经营的重大案件。公安部刑侦局的张局长特意电告沅陵县局,命令他们把所有拘捕的嫌疑人统统的连夜释放了。”虚风道长汇报说,把相应责任一股脑儿的推得干干净净。
“哦,那么张道陵的那幅画呢?”文司长追问着。
“沅陵警方曾经搜查过这帮疑犯,并未找到任何的字画,所以张道陵的《敦煌夜魇图》是否真的存在也要画个问号,毕竟只是道听途说来的,其真实性很是值得怀疑。”虚风道长答道。
“昆明西山太华寺无欲大师是一位有道的高僧,他的话应该不会有假。”郑伟利处长在极力的为自己辩护着。
“那么这位西山太华寺的无欲大师现在何处?”文司长皱了皱眉头。
“贫道始终未曾见到此人。”虚风道长摇了摇头。
“文司长,”郑伟利赶紧说,“是他亲自来到鹤鸣山道观告知此事的。”
“郑处长,你以前可曾认识这位老僧?”虚风道长扭过头来,提出了疑问。
“这个嘛……不认识。”郑处长支吾道。
“那又如何确定此人就是太华寺无欲大师本人呢?”虚风道长淡淡的一笑。
“是啊,”文司长嘲弄的目光望向了郑处长,“万一是假冒的呢,反正鹤鸣山道观之中又无人认得他。”
郑伟利面色显得有些尴尬,嘴里嗫嚅着说道:“可是这老和尚根本没有道理专门跑上山来编瞎话啊。”
“郑处长,社会是复杂的,什么样的人没有?或许是个精神病也说不定呢。”文司长不无揶揄的说道,望着这位局长的公子耷拉着脑袋,已然没有了往常的傲气劲儿,自己的心里感到很是解气。
离开了宗教局,虚风道长回到了白云观,有执事道人前来禀告说,有人已经在会客室里等了他好久。
虚风道长走进会客室,那人站起身来,竟然是首长。但见其明显的两只眼袋黯淡浮肿,精神显得格外萎靡。
“首长,您怎么来了?”虚风道长感到很是惊讶,赶紧上前寒暄。
“小建离家出走了。”首长难过的说道。
虚风道长默默的听完首长的讲述。
“你是说沙尘暴到来的那天傍晚发现小建不见的?”他问。
“是的,小建带走了自己的银行卡、零钱以及一些换洗的衣服。对了,还有那头宠物小猪。”首长补充道。
“宠物猪?”虚风道长疑惑的望着他。
“嗯,孩子很喜欢那头黑毛小猪崽儿,连睡觉都在一张床上。”首长苦笑道。
“报警了么?”虚风问。
首长摇摇头:“我不想惊动警方,所以在一直等你回来。”
“首长,你猜想她会去哪里呢?比如,亲戚、朋友、同学或是其他什么地方。”
“我猜她是去寻找有良了。”首长突然说。
虚风闻言吃了一惊,张了张嘴,但没有说什么。
“这孩子格外崇拜有良,不光是其医好了小建病的缘故,前不久还亲自带她去了豫西大峡谷,亲手找到孩子生父的遗骸送去江西婺源安葬。唉……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盲目崇拜偶像的时候。”首长很无奈的说道。
虚风闻言默默的思索着,这丫头生就一副美人坯子,一个人在外面闯荡很不安全,况且有良早已经离开了沅陵南下香港,她怎么可能找的着呢。
“道长,你我是老交情了,想求你这位’五行追踪客‘亲自出马,暗中帮忙找回小建,此事不想声张,无论如何拜托了。”首长眼眶微红,不无动情的说道。
虚风道长点点头:“好吧,贫道自幼就看着这孩子长大,定然会竭尽全力去寻找的。另外,她在离家出走之前,身边可有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首长想了想,红着脸迟疑着说道:“离家的那天傍晚,胡同对面的那家’王府‘刚好发生了一起离奇的刑事案件……”他大致述说了王董事长父子二人的遭遇。
“你是说父子两人都被人用筷子戳烂了蛋蛋……”虚风道长闻言不禁愕然。
“是的,据说凶手是一个姓柳的老年妇女,先任职于首规委,她于事发现场被逮了个正着。”
此事儿实在过于蹊跷,虚风道长心下寻思着,而且与小建离家出走的时间相吻合,这就不能不查一查了。以自己多年的经验,但凡查案,看似毫无关联的两件事儿,只要其中的某一点相交,那就有可疑,就必须搞清楚之间的联系才行。
“首长,这样吧,贫道先要查看一下小建的房间,不知方便吗?”虚风问道。
“当然,她的房间一直都未曾动过,东东想要屋子尽量保持孩子离开时的样子。我的车就在外面,一道走吧。”首长满口应允道。
虚风道长乘上轿车,很快便来到了什刹海首长家。
刚一走进四合院,就听到了屋里东东沙哑的呜咽声,孩子的突然离家出走,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数日来,整个人急得都快要疯掉了。
走进小建的房间,虚风道长鼻子翕动两下,他嗅到了一丝淡淡的猪臊味儿。
他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可以看出孩子当时走的十分匆忙,按理说离家出走应该事先经过周密计划好的,一定是遇到了什么突发的情况,才会临时起意在沙尘暴的恶劣天气里出行。
难道与胡同对门那户人家发生的离奇案子有关?虚风道长决定去“王府”里去探个究竟。
“我是公安部刑侦局的徐风。”虚风道长手持工作证晃了两晃。
王府的两名护院保镖神情萎顿的请虚风道长入内,王董事长父子俩遭此横祸,这份高薪的工作还不知道能否继续做下去了。
虚风道长详细的询问了那天傍晚所发生的事情,两名保镖均据实回答。
“嗯,”虚风听罢沉思了片刻,接着问道,“案发的前后,王府内外可有出现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不寻常?”一名保镖想了想,回忆道,“那天正好沙尘暴来了,大门外面倒是有一个少数民族装扮的老太婆挺可疑的。”
“有什么可疑之处?”虚风问。
“这老太婆长得实在是太丑了,简直吓人……”那保镖说了当时的情形。
“看得出是哪个民族的么?”
保镖摇了摇头。
“描述一下她的装束。”
“蓝色夹袄,肥大的宽脚裤,头上梳着发髻,挺大的年纪了还扎红头绳……”保镖嘿嘿的笑起来了。
“嗯,此人以前出现过么?”虚风沉思道。
“没有,她是黄昏的时候来的。对了,王董事长出事后被120救护车送去了积水潭医院,之后我还在急诊室的走廊里看见了她呢。”保镖似乎刚刚想起来。
从装束上来看是来自苗疆的,不过那儿距京城千里之遥,这老太婆与王府会有什么关联呢?虚风道长似乎感觉到了一丝诡异的江湖气息。
“除此而外,还有什么其他不寻常的事么?”他继续询问着。
保镖迟疑着:“还有件蹊跷的事儿……”
“是什么?”
“女佣在整理王少的房间时,发现了枕头下面有……”保镖支吾着说,“有一坨屎。”
“屎?”虚风道长惊讶道。
“女佣说是猫屙的粑粑,非常的臊臭。”保镖又想要笑出来,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王府里养猫么?”虚风也觉得好笑。
“没有。”
虚风道长沉吟道:“母猫一般只有在发情期才有可能到处留下尿液来吸引公猫……”
“对了,当晚案发的时候,我们在大门口守卫,听到了王府内有母猫在叫春。这声音与一般的猫不同,不但嗓门极为响亮,而且那音调太他妈的古怪了,直叫得人热血沸腾,搅得脑袋里一片乱……”那保镖颜面通红,不好意思的说道。
难道是媚娘?虚风道长突然一激灵儿,媚娘——有良——小建出走,若是这样,整个案子就连接起来了。不过,媚娘是和有良二丫在一起,他们已经自沅陵去香港了呀,难不成又转回到京城来了?
虚风道长离开了王府,独自一人沿着什刹海胡同寻找憨叔家,有良说过,他在京城就落脚在那儿。
到底是“五行追踪客”,虚风道长没费多大劲儿便很快的找到了憨叔家的四合院。
“虚风道长……”正在院里晾衣服的憨叔认出他,不禁惊讶道,自从在昌瑞山千年古墓之中见过一面之后,已经差不多快两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