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欣喜的喊道:“大灵猫!”
大灵猫在地脐内尊“白虎”之位,已有四百岁了,一直在地脐内与郭儒昌、癞头鼋和鬼蝙蝠共同守护着风后冢,一般很少来到地面上,此刻见到了一窝猫妖甚感新奇,因此也不忙于发动攻击。
牠一会儿瞧瞧媚娘,一会儿看看孙遗风,似乎不理解他是人形为何身上生有黑毛和嘴角长着猫须。而那些黑猫崽见到如此巨大的同类更是敬仰的不得了,纷纷跑上前来亲昵的磨蹭牠的腿,连媚娘的呼唤也权当耳边风。
此时的孙遗风惊魂未定,秦岭黑狸猫妖虽然自恃道行不弱,但大灵猫身上散发出来的阴霾肃杀之气足以令他有些麻爪,知道自己绝不是这只巨猫的对手,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得机会则溜吧。
孙遗风脸上堆满了笑容,指着大灵猫脚下的黑猫崽儿尴尬说道:“不知前辈来此,失敬失敬,牠们都是老夫的子嗣,瞧瞧多爱啊。”
大灵猫不为所动,目光瞥向儿和邢书记,“喵呜”一声,似乎是在询问什么。
“杀了他,还有这些恶猫。”郭儿急切的说道。
媚娘一声唿哨,那些黑猫崽儿一拥而上紧紧的抱住大灵猫的四条腿死活不撒手。自己则和孙遗风意念相通,同时身子向后纵起从破损的窗户中窜出去了。
大灵猫此刻低头望着这些小猫崽儿,似乎不忍下手,随即“喵呜,呜呜……”对着儿发出一连串的叫声。
“啊,是爹爹死了。”儿听懂了牠的意思。
邢书记亦是一愣“咯咯咯”将脖子缩回说道:“爷爷故去了?那我们赶紧走吧。”
儿难过的对有良说:“爹爹去世我们要赶回地脐,你们想要一起来吗?”
如果大灵猫不在,孙遗风再杀回来就麻烦了,他目光望向了二丫。
二丫也是踌躇不定,说心里话实在不愿意再去终日不见阳光的地下。
“那你俩就在这儿等着,我们要把爹的遗体运出地脐葬在那具月光石棺内,然后再与你们会合,大灵猫就暂且留在这里防止猫妖回来。”
大灵猫“喵”的一声答应了,此刻那些黑猫崽儿则一哄而散,顺着墙下的流水洞钻跑了。
是夜,邢书记将郭儒昌的尸体背出地脐,回老宅取了锄头铁锨,与有良一道刨开后山树林中的那座石棺,把老爷子安葬下去。
回到郭家老宅后,大家商量起今后的打算,邢书记和儿都愿意同有良一道去寻找药王墓。
“是寻找药王墓从哪儿开始呢?”二丫犯愁道。
邢书记到底是当过官的人,见多识广,他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分析说:“目前有关药王墓唯一的线索就只有那块玉琀,我们虽然瞧不出它有什么不同,但以去图书馆查阅资料,或是去博物馆请教这方面的专家,兴许就会找到答案。”
有良也认为邢书记的话很有道理,于是问道:“我们要去京城么?”
邢书记一摆手,疼的直龇牙,被抓伤的手臂已经包扎了,皮肉外伤并无大碍,他说:“不,还是去西安,古时候曾经有十二个王朝在此建都,绵延一千多年,研究古文化的资料和专家应该最多了。”
郭儿嫣然一笑,含情脉脉的对邢书记说道:“好啊,那就早点动身,奴家要去换一具年轻美貌的女尸,日后与相公同享鱼水之欢如何?”
邢书记闻言大为感动,望着郭二喜的秃癞痢头,这些年把他给恶心坏了。
“有良,我们身上的钱不多了。”二丫有些犯愁。
“我去老宅屋子里搜搜,说不定那臭婆娘会藏有积蓄。”有良站起身来。
邢书记赶紧制止,严肃的说道:“不偷盗,那是触犯国法的事情。”
“就算是他们霸占郭家老宅这些年的房租总以吧?”有良心道这个邢书记也太迂腐了。
“嗯,那还差不多。”邢书记点点头,心下释然了。
在正房的床铺下面,有良找到了一沓纸币,足有好几千块钱。
“四个人去省城这些钱以用上一阵子了。”有良松了口气。
“这只是些花花绿绿的纸片,”儿翻动着纸币看那些精美的图案嘴里叨咕着,“难道就找不到银两么?”
“当今社会白银早就不流通了,这些纸币就是钱。”邢书记解释说。
儿去找了两件郭有财的中山装换上,邢书记身材高大没有合适的,只有以后去商店里买了,在地脐几年,他俩的衣服都已破旧不堪。
当夜,几个人收拾停当便离开了风陵渡,天明时搭上头班汽车赶往省城西安。
儿虽然有宿主郭二喜的躯壳,但终日不见天日,还是有点惧怕阳光,因此戴上一顶在老宅中翻到的草绿色军帽扣在了秃头上,倒也像模像样。
来到省城,他们先在大雁塔附近找了家旅社住下,然后就在周围的商店里给邢书记添置了中山服,他的思想较为正统对时下流行的西装不感兴趣。
大雁塔的西北侧,位于小寨东路上有一座唐代风格的建筑群,这里就是著名的陕西历史博物馆。
早上刚开馆,游人稀少,各展馆肃穆安静,从远古时代的简单石器到鸦片战争前的各类器物应有尽有,时间跨度达到一百多万年。展品中有商周青铜器,历代的陶俑,汉魏金银器皿以及唐墓壁画等等琳琅满目,令人大开眼界。
“瞧,这里有玉琀。”儿指着橱窗内的一排玉器说道。
橱窗内柔和的灯光下,排列着玉鱼、短玉管、玉珠以及长方形的玉片,最边上静静的躺着几件蝉形玉琀,但蝉翅都是张开的,与孙家的那只不一样。
“同志,请问你们这儿有研究玉琀方面的专家吗?”邢书记问展馆的工作人员。
那人打量了他一下问有什么事儿。
邢书记告诉说自己也有块玉琀,想请专家给鉴定一下,不多时,一位头发斑白的老专家匆匆的赶了过来。
“我是博物馆一组的宋有田教授,你们这块玉琀从何而来?”老专家惊讶的问道。
“是我家祖传的。”
“嗯,这玉蝉线条简练,粗旷有力,刀刀见锋,表面平滑光亮,边沿棱角锋利翅尖几刺手,是正宗的‘汉八刀’,属于汉代玉琀。蝉形玉琀在东晋以后几乎不见,宋代时仿古之风大盛,玉蝉又开始大量出现了。但这时的玉蝉作为配饰的功能日渐突出,就如橱窗里的那几件一样,纹饰日渐繁缛,有的翅膀竟像苍蝇似的张开,器物边缘和翅尖都磨成圆角,上面钻了孔便于佩戴,早失去了汉代玉蝉的神韵。”宋教授解释说。
“如此说来,这只玉琀是汉代之物。”邢书记问道。
“不错,就是那个时代的东西,十分的罕见,你们是想要出售么?”
“不,想请您看看这玉琀上是否还有什么隐藏其间的寓意。”
“寓意?”宋教授不解的望着邢书记。
邢书记踌躇着不知怎么明言才好。
此刻,有良上前开口胡编道:“这是二丫家里祖先遗留下来的,并说玉琀上藏有家族的秘密。”
“哦,是这样?你们跟我来工作室吧。”宋教授领着他们来到一间屋子里,桌子上摆放有显微镜等仪器设备。
宋教授专心致志的在显微镜下看了看,又使用偏光折射仪器进行了检查,最后说道:“这块玉琀的硬度、密度都很正常,只是折射率有些反常,能是里面含有某种杂质的缘故,其他就没有什么发现了,你们愿意将玉琀先留在博物馆吗?等我们组长回来再看一看。”
邢书记望了有良一眼,两人均摇了摇头。
宋教授取出照相机,打好灯光后将玉琀的正反面都拍了照片,热情的说道:“我们佘组长是国内古玩鉴定方面的权威权威,今早才去国家文物局开会,两三天后回来,若是能从照片上有什么发现,再通知你们好吗?”
“也好,我们住在这儿附近的大雁塔旅社201房间,找邢书记就以了。”邢书记告诉他说。
离开历史博物馆后,儿和二丫要去逛商店,邢书记则与有良前去图书馆查阅资料。
一连两日,他俩在省图书馆里几乎翻遍了有关玉琀丧葬习俗方面的图书资料,始终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也许孙家遗留下来的只是块普通的玉琀,并没有特殊的含义,邢书记已经泄气了。
不,不是这样的,有良坚信,二丫奶奶口衔玉琀竟会尸身不朽,郭老爷子从中感受到了蕴藏在内的奇特老阴之气,这绝对不是一块普通的玉琀。
第三天黄昏的时候,有人敲响了大雁塔旅社202号的房门,一个面色红润和蔼的老学究走了进来。
“我是西安历史博物馆的研究员佘天庭,叫我老佘就以了。宋教授的那两张照片已经看过了,它不是普通的玉琀,而是远古遗留下来的‘巫蝉’。”老学究睿智的目光望着他们平静的说道。